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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第1/3页)
他想起身,却一丝力气也提不起,闭眼凝神,最后道:“你要听我的话,如果我死了...” 她恶狠狠的吼他:“你不准死,你若敢死,我就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敲碎你的骨头,把你扔在这荒野里,让你成为孤零零的孤魂野鬼。” “是么?”他微笑,“这样也不错啊。” 她嗓音嘶哑,跪地趋步向他:“李渭,你想想长留,他还在等你回家,他年纪还小,他不能没有你。” 他轻轻叹一声,摇摇头。 她怔怔的看着他,已然泪流满面。 李渭抬起手,想要拍拍她的黑发,又在半路停顿。她抱着他缩回的手,把自己的脸颊埋在他的手掌中,哽咽道:“李渭,你别抛下我。” 她的脸不过他巴掌大,他手心承接了她的泪,竟然比他的手心温度还要滚烫,他用拇指摩挲她的脸颊,柔声道:“别哭,别哭,你还要去找你爹爹呢。” 她身体颤抖:“你活着,或者我们一起死。” 她下定决心,重复道:“你活着,或者我们一起死。” “我已经对不起爹爹,不能再对不起长留,对不起你。” 他沉思半晌,眯起眼,呓语道:“要我活着么...” 她从他手心抬起脸颊,颤颤巍巍的靠近他,贴近他,拥抱他,一字一句道:“李渭,求你了,撑下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活着。” 他也将自己的脸庞贴近她。 她靠的离他更近,颤抖着,流泪着,将自己的脸颊贴近他,挤挨他,仿佛这样才能走进他。 滚烫的额头挨着她的额角,笔挺的鼻尖挤着她的鼻尖,也有同样柔软的嘴唇贴着她的唇,她捧着他的脸颊,生涩的厮磨,让自己的唇在他的唇上摩挲,仿佛这样话语才能传递到他心间:“李渭,要活着。” 她察觉他冰冷干裂的唇在自己唇上蹭动,有轻飘飘的话语递来:“好,活着...” 有什么东西绵绵的刺入心间,比针柔软,带着微微的痛,但那痛是舒爽的,陶醉的,绵柔的,惹的她身体轻轻战栗。 李渭喝完酒囊里最后一滴酒,疲惫目光沉沉的望着远处,指导春天做了一个马上的护架,告诉春天:“我们要走,要去铁勒部,让他们帮帮我,我需要很好的大夫和药...你来骑马,把我绑在马上,我会一直昏迷,但不用管我,隔几个时辰喂我喝点水,我还能撑一撑。” 她点点头,扶着他上马,然后日夜不停的纵马飞奔。 起初他尚有意识,能在她身后指点方向,也能和她说几句话,后来她再唤他,却没有任何回应,只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再后来,她甚至觉得身后是一片死寂,只有偶尔的呓语提醒她他还活着。 她驱使追雷路过森林、路过高坡、路过草地、路过繁花万千,路过溪流水潭,白天和黑夜,不曾停歇。直到最后双腿和尾椎都磨出了鲜血。 最后,当她终于翻过一片高岭,看见眼下无边绿浪滚滚,远处雪白的营帐如同白花绽放在绿野之间,一只只蠕动的白点是漫野觅食的山羊,还有牧羊人模糊的笛声传来。 她眼眶一热,用力全力奔驰下去,握住身后人冰冷的手,朝着牧人挥挥手:“请帮帮我。” 第61章 铁勒部 晚归的牧人回到营地, 听见部族男女老少嘴里都传着同一件事情,部族里来了两个汉人,从远道来, 豆蔻少女,受伤男子, 看着像是兄妹, 或是夫妻情人。 那名少女满面泪痕, 神色急切,抱着昏迷的男子,找到梅录, 跪求梅录收留救治, 梅录心慈,虽见两人是汉人,也未有偏见, 看过男子伤势,当即唤来了巫医, 把两人带进了毡帐。 这里是铁勒部十一支中的斛萨部, 处于贪汗山脚下的广阔草原,部族人少, 尚不足千人,族人以斛萨为姓, 敬称部族首领为梅录,斛萨部以锻铁、放牧为生, 虽偏安一隅, 但凭着锻铁的手艺,生活尚且富足,每隔几个月, 有商人前来,运来盐茶、大黄这样的贵重物品,换些皮毛鹿角花毡毯出去,像今日这样的旅人,并不多见。 部族里生活简单,晚上族人们会在空地上燃起篝火,聚在一起闲聊吃酒,看着孩子们打打闹闹,今夜大家的好奇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一顶毡帐上,好奇又大胆的孩童绕着毡帐玩耍,偷偷窥视里头的情景。 带着两个旅人进部族的牧人就坐在人群之间,大人们凑出完整的故事,两人从伊吾界穿过天山和贪汗山而来,在半途中遇了狼群,男子被狼咬伤了。出血过多,拖延时间太长,昏迷中被少女带出来。 这条路径是来斛萨部的快径,走的人不多,只有经验丰富的商旅才会走此条道。 “遇上狼群还能活命,看来是个厉害人物。”人们纷纷道。 毡帐里几乎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巫医的小孙儿,时不时进进出出,抱着热水、干巾、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