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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帆大吃一惊,拽起衣服,连连后缩。 别动。赵盼儿强势地拽起他的手,仔细查看他手臂上的伤口。 不知为何,顾千帆没有挣开赵盼儿拉着自己的手。 里面有脓,得弄出来,匕首给我。赵盼儿朝顾千帆伸出手。 顾千帆猜出赵盼儿的意图,看了眼赵盼儿带血的伤处,摇头拒绝:不用了,你肩上也有伤,我怕你手不稳。 赵盼儿却一把将匕首抢了过来,她把匕首在蜡烛上烤了烤,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手臂,赵盼儿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点儿。说着,便伏首挑开了他的伤口。 眼见赵盼儿的发丝就在自己身侧拂动,顾千帆却神色未动,只是垂目任由赵盼儿施为,不一会儿已是冷汗如雨。 赵盼儿不禁为他的坚强动容,她撒上药粉,包扎好之后方道:别扮关公了,我又不是华佗,这没别人,不用绷着。 但顾千帆却仍旧一动不动。赵盼儿伸手一推,他竟然应声倒在了床上,原来他竟然早已疼晕了过去!赵盼儿忙探手摸了摸顾千帆的鼻息,先是因他身上发烫的温度吃了一惊,接着才为他还喘着气儿松了一口气。见床单已经被他的汗水弄湿了一大块,赵盼儿无奈地一边咳嗽,一边帮他擦拭起来。 赵盼儿解开顾千帆的衣襟时,一卷薄布从他里怀落了出来,赵盼儿看到最外面几行写着运判杨知远的字,心头猛地一震,她将薄布原样卷好,放了回去。她撑着病体又忙碌了好一会儿,终于支持不住。然而床铺已经被顾千帆占去,她只能艰难地靠着床沿溜坐到地板上,靠在床边,昏睡了过去。 顾千帆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境中,年幼的自己被母亲牵走,他哭着回头,声嘶力竭地喊着:爹!可那个被他称之为爹的男人依旧毫无留恋地背身离去。画面一转,却是杨夫人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栽赃陷害,党同伐异,和你爹一样不是个好东西!。他试图上前解释,杨夫人又幻化成了老贾的样子,老贾嘴角流血、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在不断快速变化的画面前,顾千帆头晕目眩,不能站立。这时候,有一双坚定的手扶住了自己,迷蒙之中,荑手芊芊,皓齿红唇,温柔地抹去他额上的汗水。 顾千帆猛然睁眼,第一反应便是确认皇城司狮头金牌还在。他警惕起身,只见赵盼儿趴睡在对面,鬓发散乱,一脸憔悴,在灯下显得楚楚可怜,额头上的花钿也已歪在一边,露出眉间伤口。 顾千帆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伸手一推:哎,上床去睡。 赵盼儿一个惊醒,下意识地防备起身,见是顾千帆才放松下来,睡眼惺忪地问道:你醒了? 顾千帆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多吧。船家在塘栖又停船几个时辰上过货,你都一直没醒。赵盼儿站起身来,揉了揉昏昏胀胀的前额,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顾千帆看了看自己身上,迟疑道:你帮我擦洗过? 怎么,我不该未经允许碰您的贵体?赵盼儿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讥讽之意。 顾千帆故作随意地耸了耸肩:无所谓,反正我又不会吃亏。 赵盼儿气结,指了指床头的碗:床头是我熬的煮玉粥,你自己喝吧。 顾千帆发现粥上盖着盖子,揭开时还冒着热气,忙捂着伤口凑过去,端起粥碗喝下一口。却听赵盼儿忍不住呛道:我在粥里下了泻药。顾千帆手中一顿,眼露深意地看了赵盼儿一眼,兀自喝了起来,温粥下肚,顾千帆顿感周身妥帖,竟也难得调侃:是吗?你果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既不发烧,也不咳嗽,还有力气下药,待会儿记得把我那双靴子也刷了。 赵盼儿懒得理他,缓缓爬上床,伸直了身子躺在床上,忍不住舒爽一叹。一室静谧中,赵盼儿盯着墙上油灯照出的顾千帆的影子,思考着该如何把话题引到那卷薄布上去。 顾千帆率先打破了房中的宁静,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像是在关心她:你眉间的伤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没伤到你那。 赵盼儿下意识地一摸眉间,意识到伤口露了出来,忙扶好花钿:没什么,我倒是想问你,追杀你的那些官兵,和在杨府里杀人的,是一起的吗? 顾千帆点头:嗯。 赵盼儿试图不留痕迹的转移话题:你那天为什么一定要找那幅《夜宴图》?又怎么能一眼就断定那幅《夜宴图》是假的? 顾千帆眸光一冷,猛然抬眼望去,见她仍背朝自己而卧,仿佛真是闲谈,便道:与你无关。要想活命,最好少管。 赵盼儿再也忍不了顾千帆这阴晴不定的态度了,她负气地转身一口吹熄蜡烛,重新躺下。但顾千帆还是在月光中不紧不慢地喝着粥:味道不错。 赵盼儿被顾千帆故意弄出的碗勺之声扰得心烦,忿忿道:给钱! 没钱。顾千帆喝完了粥,悠然自得地放下碗。 赵盼儿心生唾弃:无赖! 吝啬。顾千帆反唇相讥。 赵盼儿顿了顿,又道:阴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