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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第1/3页)
李延玉前半生病疾折磨身陷泥潭,历经种种劫难挫折,他似在用自己一生血和泪来教育儿子。 孩子后来又跟随母亲,母亲是医女大夫,各种道德礼仪廉耻自然也听得熟稔。至于孔孟教育诸多教养,自然也不消说。 如今,竟被逼到这份上,口操那些市井粗糙、污秽肮脏骂人话,显然对他也是愤怒悲观到了极限。 作为一个才仅仅九岁孩童,如此,就这样被两混账狗官关押收监,后来,自然而然,牢房里一番痛苦挫折经历是不难想象。 李汝直愤怒咆哮过——一遍遍踢门,还在扯起嗓子骂那些肮脏污秽市井语。“你们两个老狗老畜生,放你大爷我出去,要不然,我死在这里,变成厉鬼,也饶不了你们!” 骂着骂着,他又失笑。有什么用?除了白费力气,能作什么用途? 然后又怨恨起自己父亲来。 至于对父亲的恨,也是说不出的复杂,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委屈,埋怨,痛楚,伤心,难受,听说,这两狗官就是因为他要驾临这苍溪县——是了,他好好地,突然驾临到这个小地方要作什么?就这么各种胡乱想一通,怨恨着,委屈着,再无力气就睡着了。只中间又做了好几场的噩梦,梦见母亲在那安疾坊,被狗官用毒药先毒死,然后焚化烧掉——他抖然一下从草席惊坐而起,满头冷汗淋漓。心想:不行!一定要想法子出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可是想着想着,又绝望哭了。 这暗房里,就连个窗户都没有,除了每日两餐有看差送饭来,既不见阳光又不透气。他能想什么办法? 他把屁股下面的破草席上竹片一根根扯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爹,你就是个大骗子!骗子!我好恨你!如果我和娘这次都死了,以后,我们做鬼也不要认你了!” “就是娘要认,我也拦着她不要!” *** 天子正式下驾苍溪县,杨知县和师爷早就慌得不知东西南北。到达日程居然早早提前了。 从盛京到这地方小县,不管行水路陆路,起码得一两月。而朝廷公函上所通报,也是说要下个月十一才到。 膳猪宰牛,设飨摆馔,杨知县等人忙得简直要抓天。 而这种节骨眼上,自然,更无暇顾及去调查那被关着的九岁小毛孩之事。 费尽心思打典各处,又是令人将整个县城墙里墙外、百里街道洒香刷新布置。 师爷忽然深感疑虑道:“杨大人,你觉不觉得,此事实在过于蹊跷了些?” 杨知县道:“怎么,师爷,你也发觉了是不是?” 师爷道:“天子下巡咱们小县,说是要祭河神以祈佑天下苍生、国泰民安,公函提醒过,陛下巡访,算得是半公半私,叫底下人不要声张喧哗,禁止一切奢华浪费。可是,这天子陛下,既不行御船,也不乘坐御轿,而听来报说竟是手持缰绳、亲自策马快鞭急忙赶来,随行的护卫仪仗,也是能简单就简单,果然是半公半私……” 一顿,“可是,我总琢磨着,他这么着急赶过来,好像,不单单是为了所谓祭庙一事?或者还有更迫切重要的?” 杨知县点头:“我也觉得好多古怪可疑之处,总之,咱们要千万个小心才是!不能出叉子!” 午阳当空,正此时,陛下眼看就快到苍溪县鼓楼南大门,两老狗战战兢兢,跪在大门外恭迎等候接驾,从早上鸡鸣,跪倒现在,已经跪得口干舌燥,腿酸发麻,就连憋得满身尿涨也都不敢乱动。“喤!”“喤!”,终于,直到城楼撞钟阵阵,静鞭数响,开道红棍,黑漆描金,一对对銮仪兵,高擎仪仗整齐排开走过,皇帝手勒着缰绳,高高骑坐在御马上,绣龙衮服,一双俊目,黝黑深亮如电,俯视下跪众多皂角芝麻官吏。 杨知县道:“下官一草芥小吏,今日有幸得朝廷器用,管治这鸠群鸦属之地,竟做梦难想,如今,能得龙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