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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厨房忙活一阵,他折腾出一碗喷香的鸡蛋羹。 做完了他也不吃,只是将鸡蛋羹搁窗边放着。 屋子很小,一厅全揽,没单独卧室,也没几件家具摆设,除去桌椅床柜,只剩东北角蹲着一只圆咕隆咚的紫砂香炉。香炉上镂着细密的纹样,乍一看像琐碎的花枝,又像什么繁密古老的咒文。 张决明的目光扫过去,香炉登时腾得一下冒出火光,自己烧了起来。 炉里升起细腻的清香,携着温暖淼淼蔓延,没一会儿就充满了整间屋子。 张决明靠在窗台边,给窗户大敞大开,眼睛望进黑夜他是在等什么。 大概五分钟不到,张决明的客来了。一道黑影蹿上窗台,继而传来喵的一声。 黑桃,过来。张决明朝黑猫勾了下手。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猫脖子上的东西。用塑料袋拴的孝牌。 张决明皱起眉心,把孝牌摘了下来。他盯着那个孝字看过好一会儿,手才慢慢捏出个拳头,将孝牌握在掌心里。 张决明另只手摸一把猫头:跟我说,他还好吗? 黑猫擎起脑袋,一双眼睛亮汪汪,它猫胡子颤悠两下,嘴里竟然吐出了清亮的女声:不算太好,烟抽得很凶。但吃东西了,还喝了酒。喝的不少,不过没喝醉。现在已经睡了。 黑桃:大人,他说明天要回乡下老家。 嗯。张决明并不意外。他知道周启尊要回乡下干什么。蒋秋琴早已火化,也该入土了。 张决明将孝牌揣进自己衣兜里。 黑桃报告完毕,又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两步,主动用耳朵去贴张决明的手背。 它俨然就是刚从周启尊那蹦出来的姑娘。比起周启尊给起的姑娘,黑桃这名字显然更正经动听些。 作为一只尚不能化形的小精怪,它道行浅薄,搁张决明跟前什么娘们儿小姐脾气全没了,除了老实和卖乖一无是处,更不敢妄揣张决明的心思。 相传它家大人虽然行事低调,但身为山鬼后人,能耐不小,一手挞罚鞭打邪魔妖道,又镇守黄泉尽头的九幽门,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这有头有脸的不仅利用一只猫监视别人......还正把一碗新鲜的鸡蛋羹推过来,对这只猫行贿。 这要是传了出去,冥渊灵地那千千万魑魅魍魉还不都要笑掉大牙? 黑桃瞅着脑袋下的鸡蛋羹,伸舌头舔了口。爱谁掉牙谁掉牙,真香。 张决明垂着眼睛看黑桃吃,默不作声。 他又何尝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个笑话? 那人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刻骨铭心,不过是对方的擦肩而过。他们注定殊途。可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地......要偷窥心上那一颗朱砂。 天上地下最不得不尔的就是一厢情愿。缱绻情思,长于龌龊生长。 张决明微微阖眼,轻轻叹出口气。 黑桃听见叹气声,脑袋从羹碗里抬起来,吐出了一点红彤彤的小舌尖。 张决明朝黑桃伸手,黑桃立马蹦了过去,进张决明怀里窝好。 张决明说:黑桃,他心情不好,你多去陪他,尽量讨他高兴些。 作者有话说: 微博里不定时会有番外小段子掉落,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康康。微博@有尖牙的富贵花儿 第4章 谁还不在地狱里游泳呢 第二天一早,白雨星把周启尊从沙发上骂了起来。 今晨天才蒙蒙亮,楼上段老头家就开始吵。他家常有磕牙怼脸,一旦炸起便覆水难收。 说来也是微妙,寻常日子里的鸡毛蒜皮居然能升华成摔锅砸墙的激烈大战,那正八经的规模,还真不输一场枪林弹雨。 二楼阁楼窄,天花板也薄,白雨星宿醉上头,天没亮透就被楼上祸害起来,一口气本就滞在嗓子眼吐不出去,想下楼喝口水顺顺,偏偏又看见周启尊光着膀子搁沙发上四仰八叉,这下真是火药堵在枪口里,不喷都不行。 他第三次朝周启尊的脸喷唾沫:现在几月份?腊月。腊月你光着膀子睡觉? 周启尊搓了搓眼皮,眼珠子胀疼。他被劈头盖脸训得发烦,随口怼回一句:还不是你喝不动猫尿,占着我的床。 强词夺理。白雨星瞪眼,将自己的问题一揭带过,我在说你睡觉不穿衣服也不盖被子,我占你的床,你就不能穿衣服?就不能从柜子里再拿一床鸭绒被? 白雨星伸食指点了点周启尊,又骂:老大不小的,你到底能不能长点心,照顾一下你自己? 身体素质好了不起?当过特种兵了不起?抗造是吧?金刚铁人? 白雨星扯过一旁的毛衣,扔给周启尊:穿上。 周启尊抹一把脸,生怕被念出耳茧子,赶紧将毛衣穿上了。 不是我说你...... 行,停。我知道了,别啰嗦了成吗?周启尊顿了顿,忍不住用掌心怼了下身侧那猫脸。 从他睁眼开始,姑娘就跟犯了什么病似得,非在他身上蹭个不停,蹭完肚子蹭胸口,蹭完胸口蹭颈窝,刚才猫脑袋在周启尊侧腰滚了一圈儿,痒得他差点一巴掌扇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