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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有归处 第4节 (第2/3页)
推。他只在施第一根针的时候稍有犹豫,而后便一针比一针利索,手法行云流水,不消片刻就把面前的脑袋扎成了刺猬。 阿宁拿着手帕,替他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常霄汉在烧好水之后,就一直守旁边,虽目不转睛盯着,却完全没发现这是柳弦安此生头回看诊施针,还觉得他看起来很是胸有成竹,自家少主应当有救。于是悬在嗓子眼的心也就慢慢回到原位,又问阿宁:“不知这位大夫该如何称呼?” “我家公子姓柳。” “柳,姓柳?”常霄汉一惊,“莫非是白鹤山庄的人?” “是,你声音小些。”阿宁提醒,“别吵了公子。” “好好好,我不说话。”常霄汉几乎要喜极而泣,口中喃喃念着老天保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倒是完全不紧张了。 高林抱着刀站在一旁,心说老天到底有没有保佑,现在还很难判定,没看见你家少主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吗,万一人真没了,可和我们没关系。 他正这么想着,担架上的昏迷不醒的人突然猛咳出一大口黑血。阿宁立刻高兴地说:“公子,他快醒了。” 高林:“?” 柳弦安将最后一根银针抽出来,徐徐吐出一口气:“确实不难。” “是,柳公子医术高超,肯定不难。”常霄汉又向他深深作揖,并不知道这里的“不难”,其实是指“按书施针,果然不难”。 那按书开方子,也就一样不难。 柳家的医书都是由自己人编纂,各种症状、药理、相生相克法都写得极细,这也给了柳弦安许多方便。他很快就对症开出两张药方,一张外敷,一张内服。 趁着这个空当,阿宁也取出绷带,想替常霄汉处理一下胳膊上的伤。他先用干净的布纱将血污擦拭干净,还没来得及上药,却像是又发现了什么古怪,凑近仔细闻了闻,皱起眉道:“你自己也中毒了,没发现吗?红鹅藤晒干后点燃,散出的香气若是吸入过多,会导致身体虚软,无法聚神提气,若是常年用,和吃化功散没什么区别。” “我?”常霄汉经他提醒,才恍惚觉得自己最近是有这么些个症状。万里镖局的镖师出门,入口的东西都要先验毒,但伤药与入寝时的室内熏香却是不会细查的,内鬼若想下手,的确有的是机会。 想起这一路的种种相处,他后背又出了一层劫后余生的冷汗。 “不过你身体底子好,不算大事,缓几个月就好了。”阿宁缠好绷带,继续说:“你家少主的毒已经清理大半,余下的,用药就能慢慢调理过来,待抵达白鹤城之后,可以去城东找康泰医馆的张大夫,他那既能住宿,也能帮着缝合伤口和煎药,至于白鹤山庄,向来只接待全国赶着救命的病患,你们就不必再去抢位置了。” “好,神医都说了没事,那我们自然不会再与别人争抢。”常霄汉连连点头。 高林没想通,怎么搞的,这位二公子看病救人不是立竿见影挺利索?连身边小厮都能张口诌出一大段,居然都能被传为柳家历代最无能没用的儿子,白鹤山庄要求未免忒高。 担架上的人呼吸已经逐渐平顺,常霄汉又来向梁戍与高林道谢,同时提出,能不能向他们买一架小马车,或者只有一匹马也可以。 这种得寸进尺的讨要,着实不应当,但荒郊野外,他又实在找不出别的路子,也只能厚着脸皮张口。 常霄汉继续道:“在下是万里镖局的教头,受伤的是我家少主人常小秋。我们本来是奉总教头的命令,押送一批货物到清江城,不想会在伏虎山一带遭到伏击,本来我还心中纳闷,好端端的怎么会遇到一伙山贼,现在看来,或许这内外勾结的陷阱早就设下了。” 梁戍的目光往左侧一扫。 那群被高林带回来的镖师大多疼昏了过去,有几个没昏的,也是半死不活在那蠕动。对于这群人,常霄汉暂时没想好要怎么处置,按理来说,他应当把他们押送回镖局受审,问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现在这紧急情势,自己又实在分身乏术,正在棘手之时,突然听高林说道:“马车给你,人留下,正好我们也要去伏虎山,倘若他们当真与山贼有勾搭,还能问问话。” 常霄汉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已觉察出对方不愿透露身份,就没有多问,但看衣着气度也能猜出必定出自名门,再加上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还能与白鹤山庄的公子同行,理应是信得过的,便道:“在伏虎山附近的木兰城,也有万里镖局的分号,倘若义士方便,在问完话后,可否将他们送到那里关押?” 高林未置可否,只是吩咐护卫收拾出一架小马车,让常霄汉驾着,带常小秋先行前往白鹤城。 柳弦安对叛徒的事完全不关心,也没听隔壁的对话。他把药箱整理好,又仔细洗干净手,觉得有些饿了,头也晕,就从包袱里取出一块糖点心,站在树下慢慢吃,不远处那伙血淋淋的、满身污物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食欲。 高副将侧过头,抱起胳膊,小声对自家王爷说:“是个神人。” 梁戍面色未改,手指却几不可察地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