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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 拿着剪刀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眼色,说:“这是葵花,我娘说,用这个包着头发,以后就能一直朝着太阳走。” “哦。”他应了声,然后看着地上已经堆积起一层的黑色发辫,用脚把板凳勾到干净的地方坐下,吩咐道,“给我也剃一个吧。” “啊?”士兵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半晌后吞了吞口水,努力稳住手,替他剪掉了发辫,又剃光了所有的头发。 头皮上很快就剩下一层青黑的发岔,摸起来有些扎手。 不知何时能长到齐耳的程度。 和时亦生的重逢,其实完全称不上愉悦。 说了什么也都忘了,只记得时亦生戴起了眼镜,金丝的镜框,堪堪地架在直挺的鼻梁上。隔着一层镜片,他眼里的情绪浅淡而沉闷,好像捂了纱的岭南。 温铎之叫他“亦生”。 从没这样叫过,像久别重逢的友人。 时亦生并不想和他有任何关联,抗拒和厌恶显而易见,他们对峙良久,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许多复杂而琢磨不透的情绪,最后仍然是不欢而散。 后来想起来,时亦生似乎从来不知道分寸。不该来时偏要来,不该走时非要走,他是真的该在一开始就杀了这个人。 时亦生唯一一次主动来找他,是他将温十安囚禁起来的时候。 这次有了些求人的态度,话语和眼神都是软的。 他倚在墙上点了一支烟,嘲讽道:“看不出,时先生和愚弟倒是亲近。” 时亦生并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却仍然忍着嫌恶劝他。 唯一的变故,就是那天无意闯进府里的孩子,时亦生的孩子。 因为来找父亲,就被士兵扣下了。 时亦生知道时,几乎急红了眼,一把将他按在墙上,目光里全是狠厉,“你不准动他!” 他低头看见那双眼里从来不会有的激烈情绪,忽然心情很好地替他摘下了眼镜,动作轻柔,语气却冷:“不如这样,我放了他,还有温十安,你留下来,怎么样?” 他是存心想要恶心时亦生,却没想到对方在下一秒就松开了他。 时亦生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手攀着桌面才能站稳,他没有看他,只是轻轻动了动嘴唇,说:“好,我答应你。” 他忽然被烟烫到了手,可是却感觉不到疼。他将烟在手里捻灭,紧紧地攥着还在冒烟的烟头,浑身都觉得冰冷,“想清楚了,我会削了你的腿骨,让你永远走不了。” 时亦生颤抖了一下,道:“放了十安,还有我的孩子。” 温铎之觉得想笑,他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目光望着时亦生,然后大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