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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挑,像不甘囚于笼中的鸟。 他恍惚间觉得,好像在这温府里,从没有自由的魂。 一转头,温铎之就在身后,靠着一根柱子,目光沉沉地落在林姨娘的身上。 形容不上来的眼神,像行至末路,又像深陷迷途,总之并不是令人舒服的眼神。 温铎之很快注意到了他,眸色恢复了平日的冷淡,将他打量了一番,问:“你这是要去哪?” “怎么,我还敢跑出北京吗?”时亦生忍不住呛了句。 说来也怪,温铎之的脾性,按理来说早该把他千刀万剐许多次了,偏偏来了北京后,无论他怎样言辞激烈,温铎之也没生过气。总好像是被什么驯服住了。 “我就先走了,不妨碍您。” 眼见温铎之没有想回应他的意思,时亦生匆匆离开,快要越过长廊时他又回了次头,看见温铎之的视线落回了林姨娘身上。 深刻的,又令人不愿直视的眼神。 温铎之仔细在回忆里搜罗了一番,试图找到些关于李姨娘离世时的心情,却并无所获。 义和团在北京肆意抢掠,还砸了温府的大门,林姨娘只身挡在门前,试图阻拦这些疯魔的国人。 这场动乱后,她只坚持了三日便撒手人寰。 顾家的小子被接走了,时亦生收到了家里的来信,温十安拒绝了面圣,其实无非就是些乏善可陈的往事,在一天天平凡而无趣的日子里掠过,和任何人的离开都没有区别。 他谈不上对义和团的愤怒,也谈不上对林姨娘的不舍,只是跪在那张床前时他难得意识神游了许久。 他想到了很遥远的以前,他养了只像葵花一样金黄色的狗,他太喜欢那只狗了,以至于练武做文章时都在想着。 温昀说人不该被畜牲牵绊,便叫他用狗的性命去换仆役的命,在仆役将要被打死时,他选择毒死了狗。 可是狗死了以后,他也不想要仆役的命了。 于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用一条命赔了另一条命。 林姨娘走时,和那个仆役走时都是一样的,他们的眼睛紧闭着,却在最后又费力睁开,似乎想要再看一眼世界。 不同的是,林姨娘用最后的力气握住了他的手,艰难拼凑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她说:“你要学着喜欢别人。” 他很想说没有必要,可是林姨娘的手已经渐渐冷了下去。 一个生命的消失就像花落,郑重又轻易,他觉得总该有人为这场花落做些陪衬。 八国联军虎视眈眈地盯着清廷,他一手举荐义和团对抗联军。到后来义和团惨败,八国联军直入北京,皇城赤地千里,他几乎享受地淌过一地的血花,仿佛还能听到岭南那场声乐俱全的《游园惊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