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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第2/2页)
早知道宋老对官员的反感,努力平静心气,迟疑道:“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当官的?”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而你的身上透着官气,我看得出来。”宋澈回道:“你还是快走吧,等会爷爷要知道有当官的上门,准要发脾气了。” 陈道会暗暗惊叹宋澈的医术眼力,嘴上仍不死心的道:“我的父亲和你爷爷是故友,我是专程来拜会的,希望你能进去通报一下。” 宋澈见他的态度还算诚恳,考虑一下,道:“那行吧,你把你父亲的姓名留下,我等会跟爷爷提提,不过他老人家现在醉酒还没醒,你要不下午再来看看吧。” 秘书都听不下去了,寻常人想拜会一下陈道会,都千难万难。 可现在倒好,陈道会专程来拜会一个乡村郎中,居然吃了这么大的闭门羹。 正当秘书要发飙,陈道会及时对他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好吧,我改天再来拜会。” 接着,陈道会说了父亲的姓名,就转身出门了。 等走出几步,秘书道:“厅长,这太不像话了。” “这小子,跟他爷爷一样,都挺有意思的啊。” 陈道会感慨一笑,接着叮嘱道:“立刻去查查这个小伙子的简历情况,没准我这回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啊。” …… 等人走后,宋澈关了屋门,回到屋后的院子里,对着那一个正抱着酒葫芦在躺椅上瞌睡的老者说道:“爷爷,刚刚又有一个狗官上门了,还说他爹跟你是老故人。” 老者没睁眼,只是吐着酒气嘟囔道:“肚子饿了,赶紧烧饭。” 见状,宋澈就没再多说什么,走到院子角落的厨台前,从水缸里挑出一条鲫鱼,扔在砧板上,便拿起了菜刀。 这时,宋老在后面又说道:“听说老凌那家伙推荐了你去云州的医院上班?” 老凌是宋澈在东江大学念中医学博士的导师凌教授,东江省赫赫有名的中医学专家。 但这个导师,只是名义上的。 在医学上,宋澈完全是师承自爷爷,甚至连凌教授都亲口说过,他只配给宋老当助手。 最近宋澈刚博士毕业,凌教授便推荐宋澈去云州的医院实习一下,正好那边缺中医学的人才。 “嗯,但我不想去。”宋澈头也不回的道。 “你都学成了,是时候该出去历练了。” “我要走了,您哪天淹死在酒缸里都没人知道。” “臭小子,有哪个孙子这么咒自家爷爷的!” 宋老骂咧道,眼神却流露出几分暖意,沉默了一下,道:“去吧,正好去云州查证一下自己的身世,难道你就不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嘛。” “想,当然想了。” 宋澈一边说着,一边手起刀落、剔除鱼鳞,手法之利索精湛,堪比雕花老师傅。 “如果有一天真找到他们,我会给他们做开胸手术,看看他们的心长得怎么样。” 说这段话的时候,宋澈的脸色格外平静,手上则握着菜刀,将鱼大卸八块。 他刚出生不久就被人遗弃在了弄堂外头,被宋老捡回家抚养。 据宋老说,他当时手上系了一条手环,上面写着出生日期,以及是在云州市人民医院产下来的。 因此,无论亲生父母当年遗弃他有什么苦衷,宋澈的怨恨都是情有可原的。 “那你更应该去解开这个心结了。” 宋老一听倒是笑了,举起葫芦喝了一口米酒,打着酒嗝,道:“再说你总不能一直窝在这小弄堂里,记住,如果不想成为砧板上的鱼,就要往大海里使劲遨游,这样方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爷爷,今天吃鱼,您就别给我灌鸡汤了。”宋澈道。 “好了,以后爷爷都不灌了。” 宋老望着孙儿的背影,醉醺醺的脸色有疼爱、有骄傲,还有一丝说不出的不舍。 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又喝了口酒,仰头望着院子上方的天空,嘴里轻轻喃喃道:“明日复明曰,明日何其多?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留明日撒坟头……” 说完这段话,宋老便又缓缓闭上了眼,再没了声响。 宋澈原以为爷爷又睡着了,可半响后忽的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赫然发现老人家已然没了鼻息,脸上也没了生气! “哐!” 菜刀跌落在了地上。 宋澈也跪在了地上。 …… 一周后,宋澈给爷爷下完葬,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封遗书。 在念完遗书后的第二天,他便买了动车票,坐上了前往云州的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