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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窗外最后一线云霞也被黑暗吞噬掉,天际半分光亮也没有了,云熹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将手摁在备注上,回拨了过去。 喂。,她双唇翕张,发出个再轻不过的气音。 那头很快响起两声干笑,熹熹,最近过得怎么样,开学了没有? 流水似的寒暄里,偏透着股中年人特有的油滑惫懒。 你舅妈前天经过西华巷,说你,说你好像不在那儿,你去哪了,怎么也不和舅舅说一声? 云熹实在疲于应对这些弯弯绕绕的话,直接明了地回了句,找我有什么事吗? 诶你这孩子 那头的干笑声愈加明显,且旁边似乎还传来了些催促的话语。 隐隐约约在说着许丘山你要是开不了口,就把电话给我来说! 云熹平静地开着免提,像是早有预料般,又重复了句,舅舅你直说吧。 过了好半晌,那头像是下定决心,终于说道,熹熹,咳,咱家现在确实有点困难,那个老宅的房产证你看看能不能先拿出来? 三言两语,像哄小孩子般。 却是想把她妈妈唯一留给她的东西给拿走。 房产证不行。,云熹轻声拒绝。 她望了眼外头暮色四合的光景,右手无力般垂下,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挂了。 说完,云熹将电话稍稍拿远,却又毫不意外地听见那边的催促声迅速转为了咒骂。 明明是些模糊语句,她却轻易辨认了出来。 吃里扒外的小白眼狼,没良心,你们老许家没一个好东西。 实在是因为这些话她已经听过太多遍,从最初的面红耳赤听到现在的波澜不惊,丝毫情绪也调动不起。 云熹微阖上眼,抱着膝盖坐在沙发里,她没没开灯,客厅里只残存些窗外路灯透进来的惨白光线。 王阿姨晚上不住这儿,陆叔叔两天前就去了外市出差,偌大一个陆家,竟然只有她一个人,空空寂寂,半点声音也无。 正因此,愈发觉得难熬。 就像溺水的人坠入万丈深海里,连呼喊都不会有人听见。 不会有人听见。 咔哒 玄关处传来道细微的声音,转瞬间,整个客厅都亮了起来。 云熹茫然抬头,形状漂亮的眼睛下意识地往声源处望了过去,措不及防地瞧见不远处站立着个高瘦挺拔的身影。 是陆祉年,他回来了。 方才的破败情绪忽地就抽离而去,云熹张了张嘴,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不开灯?,倒是陆祉年摁亮了全部的开关后,随口问了句。 吊灯散发出的强烈光线下,云熹突地就发现对面站着的这人额头上破了点皮,胳膊上还带了些血迹,青黑乌紫的伤痕在冷白色的皮肤上分外明显。 顾不得自己那点家长里短、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她小声问了句,你,是和人打架了吗? 不然,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 算是吧。 当事人浑不在意地说道,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冰冷锐利,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也从不需要关心。 他毫不留情地下达着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云熹盯着他看了会,愣是没从他那双眼里瞧出半点动摇之意。 她没说话,转身上楼。 客厅里亮堂如白昼,黑衣黑裤的陆祉年站在其中,反倒显得格格不入起来,尤其是他脸上的血迹,映出几分可怖。 明明有伤口要处理,却松散地依靠在墙上,压根儿就没有想动的欲望。 他轻扯唇角,像是在自嘲。 直到手心倏地传来冰凉的温度 有人往他手里塞了团浸着酒精的棉花。 陆祉年骤然睁眼,忽就看见云熹不声不响地站在了他跟前,杏眼温软,隐隐藏着股怯意,更多的是薄薄一层清润的光。 不是让你走?,他拧着眉哑然说道。 那句还来干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的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云熹没敢与他过多对视,匆忙低下头,只说道,你受伤了。 她指了指一旁的医药箱,好言相劝,处理一下吧。 她从小对疼痛的感受就比常人更为明显,小时候稍稍磕着碰着了,就痛得哇哇大哭。 是真的那种因为痛得受不了的大哭。 所以即便知道别人对痛感的敏锐程度和她不一样,云熹也会忍不住心疼。 今晚看见陆祉年手臂处那条足有存长的血痕,她的心忽地一下就揪了起来。 但陆祉年没动,细长的眼一瞬不移地盯着她,像是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东西似的。 好半晌,他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句,不大会。 云熹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不大会处理伤口的意思。 她犹豫了会,目光在他胳膊上游移,望见仍在往外冒的血珠时,试探性问道,那我帮你? 你会? 会一点。,云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