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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第1/3页)
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面容瘦削,但依旧勾着惯用的笑意,朝明琬道:“小姜不见了。” 他观摩着明琬烧纸钱的一举一动,试图从她的神情举止中窥探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她好像知道了本王的秘密,所以吓跑了。今日冒昧前来,并无恶意,只是想问问夫人,你看见本王的姜侍医了么?” 过了许久,明琬才从父亲离世的沉痛中回过神来,木然的思绪转动,抬头直视李绪道:“燕王殿下,腿长在姜姐姐的身上,她要去哪儿,你我管得着么?” 李绪并不介意她的直言不讳,单看外表,他简直是这世上最好脾气之人。 “夫人大概不知道,于本王而言,天下人可分为两类:小姜,与‘其他人’。小姜是不一样的,可惜,她不懂本王的心意,闹脾气走了。”李绪的嗓音清朗温和,说这话的时候俨然就是个情根深种的贵公子。 他用骨扇抵着额头,显出苦恼的样子,“夫人是小姜的至交好友,定是知道她藏去了哪里,对么?” “怕是要让燕王殿下失望了,我并不知晓。”这是实话,若姜令仪真撞破了李绪的什么秘密而逃离,必定不会让明琬知晓,不会将好友卷入漩涡。 李绪大概只看到了姜令仪善良腼腆的表面,以为她是个可以任意掌控揉捏的软柿子,但其实姜令仪的内心比谁都清醒强大,一旦看破真相,便是腕骨剔肉也绝不回头。 李绪笑意凉了些许,缓缓眯起了眼睛。 “燕王殿下。”门外兀的传来一个冷冽的嗓音。 闻致穿着一身孝服,额间扎着白麻布,发丝根根墨黑垂在腰际,显得他清俊冷傲无双。他带着小花进门来,推着轮椅行至明琬身边,方目光阴晦道:“内子神伤体弱,恕不能待客,燕王殿下若有吩咐,尽管朝我来。” 李绪笑道:“本王不过是来送明太医一程,顺道请教尊夫人一点私事,世子何必这么紧张?” 他与闻致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靠在交椅中,眼中俱是深不可测的一片干戈血色。 短暂的对峙过后,李绪抖开折扇,笑着离去。 闻致面上的寒霜未消,大概因李绪的到来而愤怒,又顾及这是灵堂中而不能表露。 火盆中的纸钱灰像是黑色的蝶,他沉默了一会儿,待心情稍稍平复些,便从小花手中接过一个食盒,轻轻递到明琬面前,放缓语气道:“我给你带了些吃食,快些吃。” 即便是刻意放轻的话语,也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 明琬没什么精神,哑声道:“我吃不下的。” “你许久没吃东西了。”闻致抿着唇,白且修长的指节揭开食盒盖子,将其搁至明琬面前,垂下眼睑道,“便是恨我,也不该苛待自己的身体。” 那个‘恨’字,他咬字极轻,仿佛说重了就会刺伤谁似的。 “我没恨过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每当夜里他疲惫拥着自己入眠,发出满足的喟叹时,明琬便恨他不起来。 她只是又悔又痛,在阿爹独自对抗疾病痛楚的那几个月,她将所有的精力都耗在了宣平侯府中。 但这不是闻致的错。 整整四个月,她没能出门一步,以为每月给阿爹送些药材就是尽孝,直到骤然失去,才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是种怎样的悲哀。 明琬接过闻致递来的食盒,拿起筷子,木然地往嘴中填塞食物。可那些佳肴入了嘴就仿佛成了木屑蜡烛,如鲠在喉,怎么嚼都咽不下,握着筷子的手抖得厉害。 在这一天闻致才知道,明琬伤心到极致时,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 出殡之后,闻致依旧将明琬接回了侯府。 明琬遣散了明宅的下人,告别了生活了十六年的宅邸,冷静得近乎反常,这令闻致有些担忧。 但不管怎样,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明承远去世了,明琬在长安举目无亲,便能永远留在他身边了……闻致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有一天午后,他从宫中回来,看见明琬坐在花厅的秋千上,略带稚嫩的脸仿佛一夜之间沉静了许多,手握着秋千绳,轻而认真地告诉他:“闻致,我想带我爹回家。” 明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