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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费:我在买命啊!警官,你不放了我,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周行见多了死刑犯死到临头胡说八道,老费此时绝处求生的嘴脸和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周行看他两眼,摇头笑道:我竟然听你胡说八道。 卫生间的门被拍响,魏楠在外面喊:周行,你在不在里面?周行? 周行打开门,把老费扔到他身上:给他戴上头罩,别让他再胡说八道。 魏楠担心下车时引起群众恐慌,没有给老费戴上头罩,往老费的头上罩了一件衣服。 一个小时后,车到站了,周行和魏楠一左一右押着老费下车,老费嘟嘟囔囔地说:周警官,你考虑考虑,我没撒谎,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魏楠心里生疑:周行,他在说什么? 周行面无表情地道:说鬼话。 出了地铁站,一辆警车停在路灯下,缉毒支队的小江下车朝他们小跑过去:魏队,周队,辛苦辛苦。 魏楠:快搭把手。 魏楠和小江两个人把老费塞进车里,魏楠扶着车门直起腰,看到周行站在街边的路灯下看手机,就朝他喊:哎,上车啊。 路灯下一团黄色的暖烘烘的光落在周行身上,把他裹在光罩里,他抬起头,落在眉心眼梢的光唰的一下飞走了,在他的额头留下一道影子,但他漆黑的眼睛里始终聚着一点光,像是漆黑的夜里碎裂的几颗星子。 周行笑着说:人我已经帮你抓到了,还需要我帮你审吗? 魏楠用力捋了下自己的寸头,笑道:哎,你这行吧,兄弟欠你一个人情。魏楠摆摆手,钻进车里,警车开走了。 周行沿着步行街往前走,从裤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着了,他把烟衔在嘴里,双手忙个不停回复着微信工作群里的消息,回复不过来了就想发语音,语音还没发出去,沈冰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周队,你回来了吗? 周行:嗯,刚出地铁站。 沈冰的语气很冷:那你是回家休息?还是去高森公寓出现场? 周行叹着气吐出一口白烟:回个屁家,把地址发过来。 沈冰给周行发了个定位,周行当即拦了辆出租车,让司机往高森公寓的方向开。出租车走了没两分钟,手机又响了,周行以为是催他快点的部下,手机显示却是徽音。 周行接通电话:喂? 孟徽音:你回来了吗? 周行:嗯,你怎么还没睡? 孟徽音:你过来吧,我在家里等你。 周行看了看手表,现在时间将近凌晨六点,他犹豫了几秒钟,道:好,我现在过去。 挂了孟徽音的电话,周行又打给沈冰,让沈冰去接简月,简月自然会出现场指挥工作。 沈冰:你忙你的事吧,我让洪途去接她。 周行挂断电话,让司机改道,疲惫感忽然之间兜头袭来,他往后靠在椅背里,一阖眼就睡着了,几十分钟后被司机叫醒,已经到了孟徽音住的小区门口。 周行付了车费,熟门熟路地到了孟徽音家的门外,按响了门铃。按了两下门铃,他才发现门虚掩着,他推开门走进去,看到房子里灯火通明,所有的灯都亮着,客厅的白色灯光和卧室的黄色灯光融在一起,整座房子亮得像光洞。 徽音。周行一路关着灯走到客厅,叫了孟徽音一声,没人应他,接着卧室里传出声响。他走到卧室门外,慢慢推开门,看到孟徽音穿着一件白色吊带睡裙,侧对着他,骑坐在一米多高的窗栏上。她的一条腿留在室内,一条腿垂在窗外,窗外是15层高楼的高度。 孟徽音披散着乌黑柔顺的长发,发尾被晚风吹起,她仰起头,露出一张莹白色的、美丽的脸:真扫兴,今天晚上一点月亮的影子都看不见。 周行看着她,脸色平静地走进卧室,道:以后晚上记得关门。 孟徽音偏着头朝周行一笑:你来啦,坐吧。 周行想坐在窗前的一张椅子上,但是孟徽音却道:坐在我对面,像我一样。 于是周行坐在她对面的窗栏上,身下就是15层楼的高度。 周行问:你今天喝酒了? 卧室里的酒味很重,地板上躺着红酒瓶、啤酒罐,还有半瓶红酒撒了出来,弄湿了孟徽音很珍爱的白色鹅绒地毯。 孟徽音笑道:难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当然要喝酒庆祝啊。 周行当然记得:是我们交往第一天的纪念日。 孟徽音道:对,我和你,我们已经唔,交往五年了。说着,她把头一歪,露出可爱的、单纯的疑惑,周行,已经五年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周行沉默不语,拿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着一根烟。 孟徽音看着他,眼神飘忽不定:你不爱我了,以前你从来不在我面前抽烟,你知道我不喜欢烟味。 周行看着窗外,窗外是黑沉沉的楼房的影子,影子外是城市绚烂的灯光,但是他和孟徽音都被困在一重重黑影里,永远到不了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