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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简月听到母亲在身后哀哭,即将力竭,即将绝望的哀哭。 忽然,简骋甩开了简月的手,朝母亲跑去:妈妈,我帮你! 简月一动不动地站在墙前,看着那张全家福,听着身后窸窸窣窣一阵响动,手中紧紧攥着那只核桃。 咚咚咚,简东林仍然在求救,核桃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像嘈嘈小雨,每一声都砸在简月的耳朵里,让她全身为之颤栗。 破旧的风扇还在吱吱呀呀转着,温热的风在房间里扫来扫去,扫到简月身上忽然消失了,风扇头往下一磕,那台风扇终于结束了它早已该结束的寿命。 简东林咽气了,他摊开手,手中的核桃骨碌碌滚到简月身后,轻轻磕了一下简月的脚跟,简月猛地松开手,攥在手中的核桃向下坠落 简月从噩梦中惊醒,猛地睁开双眼,心跳得异常快,在她的胸腔里一下下往下坠,似乎要砸穿身下这张床,坠到十八层地狱里。 房间里漆黑一片,夜晚城市的灯光一丝都没有渗进来,简月慢慢坐起来,浑身冒出的汗逐渐冷透,睡裙冷冷的贴在脊背上,像是穿着一件湿冷的衣服。她从床头摸到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现在是凌晨三点多了,母亲应该早已睡了,但是电话还是很快接通了。 丛丽媛:月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简月轻喘着:妈,老房子还好吗? 丛丽媛默了片刻:还好,你怎么了? 简月浑身陡然一轻,道:没事,过两天我回去看你。 丛丽媛却说:不要回来,你们都别回来。 简月不再说什么,叮嘱母亲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她把床边的一层窗帘打开,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毯上,弯腰捡起一件睡袍套在身上,拿起烟盒和打火机去了阳台。 凌晨的城市沉静且绚烂,高楼之间飘着微凉的晚风。 简月撑着栏杆站在阳台,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她将掉在额前的长发往后捋,啪嗒一声甩开了打火机,火苗的微光中现出她肤色凝白又冰冷的脸,在她眼里反出一点金色的光,那点光很快随着火苗消失了,她的脸变得模糊,像落在窗纸上的美人的影子。 她扶着栏杆抽烟,放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折回去拿着手机回到阳台,接通了电话:喂? 简骋:姐,还没睡吗? 简月浅浅一笑:你又知道了是吗? 简骋的声音温柔且疲倦:刚才接咖啡不小心烫到了手,突然就有些担心你。 简月听到文件被翻动的声音:你还在公司吗? 简骋道:嗯,我还在加班。 简月把手搭在栏杆上,往下按断了一截烟灰:骋,我想回老房子看看。 简骋沉默片刻:你又做噩梦了吗? 简月:嗯。 简骋道:老房子不要回了,妈不想让我们回去,我明天去看你。 简月弯下腰,把额头贴在冰凉的栏杆上:骋,我总是想起唐樱,我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她了。 简骋道:下个月是她生日,我陪你去墓园看她。 简月:我担心我会忘记,你一定要提醒我。 简骋笑道:你不会忘的,每年你都记得。 简月笑了笑,准备挂电话。 简骋道:姐,酒和安眠药,每天晚上只能吃一种。 简月回头看了看放在落地窗边的酒瓶,笑道:我已经一周没有喝酒了。 简骋:那很好,下次你过来我帮你减轻药的剂量,镇定剂也要开始戒了,你对镇定剂的依赖性已经很高了。 简月潦草答应了声,挂断电话回到房间,她穿着垂到地面的黑色薄绸睡袍,衣角摆动起来,勾倒了地板上的空红酒瓶噗通一声,酒瓶倒在地上,骨碌碌往前转了几圈,磕到简月的脚跟。 简月被酒瓶一磕,当即愣在原地,胸腔里的心脏狠狠地往下一砸,浑身都僵住了,刚才梦里核桃砸在地面的咚咚响声又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她似乎坠入一个漆黑无边的空间,无数的核桃像倾盆大雨般从天而落,扑通扑通响成一片,她陷入一个黑色的、密密麻麻的、无处可逃的牢网之中 简月仿佛被施了咒术,灵魂被抽离,立在原地僵站了足有半分钟才从那个漆黑的空间里逃出来,眼睛再次能看到东西,耳朵再次能听到声音,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她知道她刚才经历了什么,她又沉入了黑窗之中,类似心里催眠,但那不是别人给她的催眠,而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催眠,无药可救的是,她并不能抵抗自己给自己的催眠。简骋告诉过她,如果她不尽快找到方法阻止给自己催眠,她迟早会彻底陷落在黑窗里,再也不能醒来。 那一天显然不是今天,简月甩掉那只如附骨之蛆般的酒瓶,双膝虚软倒在床铺上,裹着被子闭上了眼睛,打算在天亮之前再睡一会儿。她的眼睛没闭上多久,手机又响了,她皱着眉拿起手机,看到是备注一支队洪途打来的。 简月: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