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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把头发拨成偏分,架上黑框眼镜,他的气质就完全变了。走进病房时,刚好和义工擦肩而过。那个协理会义工好心地叮嘱:“医生,他又好像有点发热了,还有点晕眩恶心。”他说完就急匆匆地下班了,好像生怕医生留他下来帮忙似的。 樊澍站在门前,看着病床上的人瘦削得过分的背影,又四下环顾了一圈:没有其他人。难道连远方亲戚也没有吗?半夜都没有人来陪床?他怀疑过凌衍之出轨,但显然并没有人在工薪时间之外照顾他。他收敛气息,一不小心就在门外看了好一会,没有人发觉他。 过了一阵子凌衍之艰难地挪动腿脚,单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似乎想要全凭自己的力量挪上旁边的轮椅。他瘦削的身子在宽大的病号服下晃荡着,像是风中摇摆的藤蔓,手臂艰难地撑着一点点挪动。 樊澍下意识三两步过去扶住他,将他抱进轮椅里。凌衍之抬头说谢谢,两人的目光对上了,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像现在才开始尴尬也迟了。 半晌,还是凌衍之打破沉默,跟两人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道:“正好你来了,帮我上一趟厕所吧,总是麻烦护士和义工我也不好意思。” 樊澍点点头,推着轮椅去病房的卫生间,再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似的OMEGA抱下来,让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环过自己的脖颈,再用髋骨抵住他的身子的重量,极其亲密的姿势。这让樊澍莫名升起一股奇怪的不适应感,他想着其他的时候凌衍之会怎么处理这件事,那个义工是不是也这么碰他?但要说是嫉妒,倒有些小题大做了。 凌衍之倒是自然,似乎是因为这些日子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他另一只手打着石膏,也不方便动作,对樊澍说:“帮我脱裤子啊。”他这么说的时候微微扭头过来,柔软的发丝细腻地擦过脸侧,带起一阵麻痒的触感;眼角微微地扬起,画里的人一样、描着尖锐的刺,又像是撒娇。 樊澍问:“我是不是还得帮你扶着?” 他们也算老夫老妻了,计较这点也没什么意义。他就这么一问,还是麻利地扒了裤子,替他掏出来;人靠在他身上,身子有些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在怕还是在疼。樊澍替他揩拭时看到纸巾上洇湿出淡红的痕迹,还是忍不住一愣,想明白的时候突然有些僵在那儿,半晌才挤出声音问:“要多久才能好啊?” 凌衍之没答,指了指旁边的一次性内裤,樊澍却说“你站着怎么穿”,将他一把抱起来,也不用再坐轮椅了,直接送回床上,躺好了再替他慢慢地换,柔软的织物漫过脚踝。 凌衍之说:“樊澍,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律师和公证人员不在场的情况下,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