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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的软红宫灯上,他慢慢探身拉住第三根红线,往下轻轻一拉。 片刻后,寝殿中央便已经跪着一个黑衫蒙面的人。 影一,先帝随身的暗卫,当年先帝崩驾的时候,除了那一旨传位诏书外,真正留给楚怀瑾的、没被楚复知晓的,便只有这样一支暗卫队了。 这云楚没有楚复听不见的风声,也没有他看不见的东西,而这支暗卫队就成了楚怀瑾在这皇城中“安身立命”的唯一倚仗。 “主子。”影一起身拿过屏风上的白裘,披在温衍身上,沉默良久,终是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主子莫要着凉了。” “这副身子还怕着凉吗?”温衍睫毛微颤,接过影一手上的瓷瓶,极度娴熟地倒出一粒药丸。 那乌黑滚圆的物什泛着浓厚腥气,即便周遭缭绕着不算浅的熏香,仍盖不过它的刺鼻,可温衍却视若无物地仰头一咽,连水都没就。 影一有些不忍地低下头去,这大楚的天子,靠这些东西吊着那弥留之象,还要偷摸着不叫任何人知晓,富贵已极有什么用,积郁在心毒入肺腑,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成了强弩之末。 撑一天算一天,可这头究竟在哪里呢? “摆出这副表情做什么?”温衍瞥了影一一眼,笑意不达眼底,复而紧了紧身上的白裘,“觉得朕还会怕死?” 楚怀瑾从来没觉得“死”是一件可怕的事,恨只恨此生不够短,恨只恨他姓了那楚。 “主子切莫说胡话,影五已经去药王谷了,不日就会有法子的。”影一声音微颤,他的主子生于悬索之上,踏错一步都是深渊寒潭,他不是害怕小主子怕死,恰恰相反,他最怕的就是小主子不怕死。 正因为不怕死,所以学不会苟且求安,也难求一个善终。 影一敛了神情,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囊,递过两粒蜜饯笑道:“从宫外带的吃食,主子打个牙祭润润口吧。” 温衍捏过一颗含在嘴里抿着,问道:“右相那边有没有人守着?” “影三守着,毕竟是右相,定王打定主意要借主子的手除掉右相,忌惮顾虑太多,暂时不敢有动静。” “丞相府呢?”温衍垂眸在暖炉上点了两下,“借盟主的名义,早些把老夫人他们送出去,动作要快,别叫楚复察觉了。” “是。”影一顿了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皱了一下眉头,“主子,戮征将军回来了。” “萧衡?”温衍在原身的记忆里一寻,戮征将军萧衡,定国武将萧铭之子,其父萧铭在天元一战中战死沙场,年仅十五岁的萧衡临危受命,率三万青衣军出征边境,血战七天七夜之后终于平定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