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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第2/2页)
造锋隧的匠人共议着筑基的方案。 裴鸢站在锋隧的眺台后,便迎着稍显刺目的阳光,用小手掀开了帷帽的一角,她微微眯起了眼睛,蹙着小眉头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沙地广袤无边,那些细密的黄沙在被瑟瑟的秋风吹拂后,亦在不断地打着旋儿,飒飒地往半空扬着。 从裴鸢的这个角度看,那些风沙倒很像是伶人在起舞时,垂于臂弯处的那些丝质披帛,形态飘渺又灵动。 她觉,司俨貌似对边陲之事不甚放心,这才要扮作都尉亲自来此。 待裴鸢随司俨从锋隧折返回阳关境内后,天色已是乌黑如墨。 边关的夜集也渐渐变得人声鼎沸,车马填噎。 阳关这地的夜集虽不如姑臧城的盛大,却更有着浓郁的异域之风。 燃烧得正旺的簇簇篝火旁,有数名身形曼妙的胡姬,正伴着胡笳和琵琶的泠音,身姿招展地跳着欢快的胡旋舞。 司俨虽穿着素简,行止也很低调,可他万里挑一的气质和容貌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住的。 裴鸢跟在他身旁逛夜集时,便能瞧见许多正值妙龄的阳关少女都在悄悄地打量着他,神情间亦显露了倾慕。 胡姬的性情要比中原女子热情开朗许多,待得见司俨从她们身旁走过时,还不断地向他抛着媚眼。 有一个胆子大的美艳胡姬甚至还想凑到司俨的身前,妄图用垂于臂弯的披帛扫拂他的心口,以此来行些撩/拨之举。 幸而,护在他和裴鸢身旁的侍从及时拦住了她,那位热情的胡姬才不敢再轻举妄动。 裴鸢得见这种情况,心中就同浸了醋似的。 那滋味酸涩又难言。 渐渐地,一种难以言状的怨念也涌动了起来。 当她掀眸看向了司俨时,却见他的目光一直平视着前方,没去看那些妖娆女子半眼。 裴鸢的心绪稍稍宽慰了些。 实则她在三年前,也是有着一身不差的舞技在身的,但是舞技只要几日不练,之前下的功夫就得尽数作废。 而现在的她,简直就是个没用的小废物。 她不仅没有舞技在身,且每当司俨欺负她时,她那身子但凡是稍稍扭折了一些,次日清醒后,浑身上下都会倍感酸软无力。 夜渐深沉后,阳关秋风裹挟的寒凉更甚。 裴鸢正咬着银牙,暗暗吃着那些胡姬的醋,却觉身侧的司俨竟是倏地牵起了她的小手,并渐渐与她十指相握。 男人的掌心触感微粝,且带着能暖人心的温热。 待他攥住了她的小手后,便嗓音低沉道:“这里有些吵闹,我们去别处走走。” “嗯。” 裴鸢予了他软软的回应后,便觉那种熟悉的悸动之感,复如这些被秋风吹起的细沙般,温柔却又不失强势地再度萦绕在了她的心头处。 且她现下的感觉,亦比从前强烈了太多。 其实,最让她觉得怨念且遗憾的事,并不是司俨没有来看她跳的那场舞。 而是,当他在她的身边时,她从来都没有鼓起过勇气,将自己对他的那份喜欢同他诉诸于口。 长大后的她,也成为了司俨的妻子。 既是如此,若她再无勇气将心中那份的深藏已久的倾慕和喜欢说出来,那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裴鸢渐渐地阖上了双眸。 她很想同司俨说,她很喜欢他,而且她喜欢他很久了。 就算她知道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娶的她,可她对他的感情却始终如一。 若要说变,那也只能说,她对他的感情比从前更深浓了。 这种感情就如那些韧草一般,就算被烈火燎原,也会春风吹又生。 来年,亦会再度探出土地,甚至比从前还要生长得更加葳蕤茂盛。 虽然她并没有忘记同裴猇的约定,却也不想再一直掩饰对他的喜欢了。 那三年的苦苦暗恋她可以埋在心底。 但是,她可不可以换一种不那么直接的方式来告诉司俨,现在的她是喜欢他的。 墨空上的轮月,大有一种朦胧的昳美。 裴鸢静静地思忖心事时,也仰起了小脑袋,看向了那轮明月。 可她却丝毫未察,她身旁的司俨并没有如她一样,欣赏着月色。 男人的面庞冷隽英俊,只将视线都落在了裴鸢恬和皎然的侧颜上。 那如清辉似的如泻月华,仿若在她娇美的脸蛋上,蒙了层圣洁的柔光。 司俨眉眼微垂,只静听着耳畔呼啸的风沙之音,却是未发一言,一直保持着缄默。 他于月下观美人,心中也突然泛起了某种难以言状,且他之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他的心跳并没有很快。 可心尖处,却仿若随风轻颤。 微酥,又微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