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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念了句,一只手拖着傅椋的脸,一只手泡在身旁装着冷水的铜盆里,待托着的那只手热了,便换一只,周而复始。 傅椋被凉意浸得舒服,也就安稳下来,她睁了睁眼,糊涂中好似是见了穆商言的脸,也不记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是又想起白日里太后母后讲得话,脑子乱糟糟的。 一会儿想她不做皇后就有别人来做这个皇后,一会儿又想,穆狗蛋儿也会对旁人这般好吗? 想起当年在人牙子手里吃得窝窝,想起穆商言第一次给她做糕烧了的半边袖子…… 也不知到底稀里糊涂的都想了一些什么,她忽然伸手紧攥住男人的一小片衣袖,小声说念叨。 “我不出宫了。” 讲第一遍的时候,穆商言正在布子上擦去手上的水迹,给傅椋额上散热的布巾过水,没怎么仔细去听,以为她还是在说胡话骂他。 傅椋见他不搭理,眉心紧紧皱起,就又讲了一遍。 她自以为这句讲得十分大声了,足以有震天撼地之威力,但无奈她在病中,脑中糊涂,发出的声音实则也不过只是哼唧两声,还远不如苍蝇蚊虫扰人的声音大。 见穆商言不理她,傅椋顿时就有些难过,她甚至不晓得为什么难过,只觉得心中堵得十分厉害。 晓得她若是落泪了,就会有人来哄她,但偏又觉得哭这件事着实丢死个人了,她似乎好多年都没有哭过了。 眼皮眨巴两下,倒是没能轻易挤出眼泪来,似乎‘哭’这样的一件事儿也不是十分容易,她拽紧了手中那一片被薄汗腌了潮漉的袖子,又道:“穆商言,我难受。” 恰好当朝陛下转过来脸来给她额上覆了冷帕子,又转身将热帕子泡进盆中,却还是没有来应她的话。 傅椋睁着眼,怔怔看了片刻,软唇一噘,竟硬生生将自己给气哭了。 泪意打湿长睫,在睁眼闭眼中顺着面颊滚落,落在穆商言的掌心中。 当朝陛下还以为是小女子终于安分下来睡了熟,淌了口水,正要来替她擦一擦,却冷不丁对上一双睁大了的水汪汪泪眼,当下就令他慌了神。 “阿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了?我这就去叫御医。” 穆商言眉头拧皱,眉心间的褶皱能夹死个虫,他神情慌张又担忧,着急起身,却听小女子抽抽噎噎,“你混账,我,我不要出宫了。” 虽然穆商言混账和不出宫这两件事没什么必要联系,但乍然听在当朝陛下的耳中,却着实叫他一愣。 似没听清楚这话,他怔怔看着傅椋,“阿椋,你说什么?” 傅椋眼角红意更甚,像四月将落的红棠,恰是最艳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