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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2/2页)
也在这里加派了人手。她对爸爸的安全问题,不用太过担心。她在不知不觉间,又欠下他们兄妹这么多。 文斐的眼中依旧留有担忧的神色,季安年对着文斐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我想去看看爸爸。” 季先生平静的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像是还在睡梦中一样。除去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他身上是一件同季安年一样的病号服,季安年坐在他的床边,伸手握住他的。季先生的手骨节分明,因为之前闯荡上海时到底吃过苦,这手上的硬趼极多,粗糙磨人。后来因为逐渐发达了,也几乎不再从事从前的活计,这手上的硬趼才养的好了一些。 房间里再没有别人,季安年把季先生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没有玫瑰香气,只有病号服所携带的消毒液的味道。 季安年叹了口气,季先生仍在熟睡,他英俊又有钱,怨不得那么多的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可他曾公开说过,再不会有别人成为季太太,她信他。他出事之后她想通了,交际应酬,他与所有女人都只是逢场作戏,若是自己因为这些闹别扭,那才真是中了某些人的套。她陪着季先生坐了一会,放下他的手,走到病房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文显明在病房旁的墙壁边站着吸烟,抬头看见季安年,她站在季先生的病房门前,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还是那样的美,只是有些疲惫,同他一样。他把烟扔在脚下碾碎:“你醒了。” “恩。”季安年答应了一声。 “走,我送你回去。”文显明伸手搂过她。她刚刚醒来,身体还是很虚弱,走路时大半身体靠在他的身上,借他的力才得以一步一步往回走。 “显明哥……”季安年欲言又止,“谢谢你。” 文显明打开她的病房门,小心扶着她进去,声音有些疲累:“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季安年在床上坐下后,才有机会仔细的看了看坐在她床边的他的脸。他一向注重仪表,可他身上的这件西装还是为她送行那天所穿,衣服有些发皱。他的下巴也是一抹青色的胡茬,眼睛附近有淡淡的黑晕,应该是睡眠不足的原因。 “我睡了多久?”季安年问。 “一天一夜。”文显明答。 季安年伸手握住他的:“显明哥……” “我在这里,”文显明对她微笑,“没事了。” 像是紧绷的心弦在一瞬间突然松懈开来,委屈、自责、后怕……这些所有的感觉一并涌出,而她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的出口,抱住文显明低声抽泣起来。 “没事了,”文显明抚摸着她的头发,“我放出消息,说码头有人开错了枪,误伤了你的贴身婢女。你受惊晕了过去,季先生爱女心切,一切前来探访的人一概拒绝。我还加强了医院的安保措施,和李副官商议了一下,加派了三倍人手。你们家的管家很好,一听到消息就送来了你与季叔叔平日里的贴身用品,每一顿饭都让厨房做好了派人送来。还有,管家说,小桃她……已经入土为 Po①8ъooк.coм(po18book.)安。是郊外的一块地,你若是想看,我便带你去看看;若是不想,便眼不见心不烦。” “恩。”季安年哭够了,在文显明的怀中赖着。她是季先生唯一的孩子,文显明处事周全,待她很好,是如她兄长一般的存在,她很依赖他。 文显明能在上海打出自己的一番天地,除了文先生是上海的商会会长之外,与他的舅舅也有很大关系。文显明的舅舅是上海的割据军阀田映辉,刚刚文显明提到的李副官是田映辉最宠爱姨太的亲弟弟,田映辉一手栽培起来的得力干将。李副官办事稳妥,加上面面俱到的文显明在这里,季安年的心彻底安定下来,除了…… “爸爸什么时候会醒?”她问。 “医生说,会很快。”文显明的手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季安年醒来之后,他像是放下了一大块心事似的,疲惫感随之而来。 “查到是谁了么?”季安年问。 文显明把手按在她的肩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痛恨自己的无力,只说了一句:“你放心。” “恩,”季安年靠在他身上,似乎心里也有了依靠,就这样把眼睛闭上睡着了。“小桃闭眼之前说了一个字,我没听清,好像是‘郑’,又好像是‘赵’,也可能是‘张’。” “恩,我会好好查查。”文显明轻轻替熟睡的季安年盖上被子,低头看着她,情不自禁下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仅仅过了这一天时间,怎么会有种她竟消瘦这样多的错觉?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文显明自嘲一笑,把这自动归类为心中对季安年的疼惜。他轻手轻脚退出季安年的房间,站在季安年房门前点上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这才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