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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早就有所预测,可是当初伟诚真正宣告这个事实时,初荧还是没预兆地掉下了眼泪。 透明的泪珠隐匿在黑暗之中,她忍住没有任何发出抽泣声。 这一年,她看着初伟诚从她幼年时白手起家造就的乐园,在昼夜之间逐渐崩塌。 随财富一起崩塌的,还有初伟诚的精神世界,和一家人曾经幸福和睦的生活。 初伟诚这些日子以来,为了筹款,已经被逼到绝境,早已一无所有的他,没有资格保留这栋过于奢侈的别墅。 他哽咽着和初荧说:“爸爸跟你保证,卖掉这套房子之后,我们还能有一笔多余的钱。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一家人还可以重新开始。” 其实父女俩都心照不宣,重新开始这四个字又谈何容易。 但只要家还在,一家人都在,一切就不至于太糟。 沉默了一会儿,初荧问初伟诚:“爸爸,你跟我说实话,你还欠外面多少钱?” 那是初伟诚第一次和初荧谈起自己的境况。 初伟诚一直以来认为女儿就是要富养,要让她平安顺遂,无忧无虑地度一生。事实上他也一直做到了,直到他破产之前,她都是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 初伟诚一直和初荧瞒着他的实际情况,是因为他觉得初荧和他的妻子向云一样,人生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自然无法接受这些突如其来的不幸。 而当他真正说出口之后,他发现,初荧比他想象地更加坚韧。 初荧几乎是平静无澜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浅笑着,将手搭在初伟诚粗糙的掌心,吸了吸鼻子,态度坚决地说:“爸爸,这么多年,您辛苦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和你一起支撑这个家。” …… 当天晚上,初荧还是失眠了。 她躲在那个曾经一度不敢踏进的房间里,就躺在那张中式红木床上,辗转反侧。 房间里的陈设在他走后一直都没有变动过。 鼻间那阵淡淡的檀香,是因为爷爷还在时,每天雷打不动都要在柜子里点一支香。 爷爷还在的时候,他的物品只是摆设,可是等到他离开人世之后,这里的每一样物品,都成为他曾经存在的证明。 睹物思人,不外如是。 初荧想起以前爷爷经常跟她念叨的话。 ——人的一生可以犯很多很多错,但只要在重要的岔路口做对了选择,那就能保证一生平安顺遂。 初荧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爷爷。您并没有跟我说,我该如何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所以当她现在真真正正走到这个关键的岔路口时,她有些迷茫,有些无所适从。 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