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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两断 (第2/2页)
攘的西大街上行驶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新晋户部右侍郎岑杙身心俱疲地坐在马车里,手中攥着一道早朝时被今上打回来的关于削减军费开支的折子,被勒令回家好好反省。也就是说,在经过了一年又零一个月顺风顺水的京宦生涯后,她再一次被停职了。虽然这个待遇已经比她料想中的降职贬谪好太多,但心中仍憋了一股怨气,挥之不去。 马车停在岑府大门口,岑杙跳下车来,目光阴沉地盯着门前那棵笔直的老樟树,看了很久,小庄怀疑下一刻她就要拿把斧子把它拦腰砍断,但好在她最终没有这样做。 午间,岑杙在塌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干脆到院子里练剑。将那假山石劈了几块下来,她的心情才稍稍好转。这时听见大门响了,小庄和老陈都不在,她把剑收到身后,前去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位二十七八岁的陌生青年,她皱了皱眉问:“你找谁?” 来人很有礼貌地朝她拘了拘手,“打搅了这位兄台,我想请问一下,北面那户人家为什么没有人了?” 岑杙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北面?你是说原曹侯府?” “对,正是曹侯府。兄台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你是他的什么人?” “哦,我家主人是曹侯夫人的故交,这次进京特来登门拜访故友,兄台如果有他们的消息,烦请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你们来晚了,曹侯已于一年多前被贬谪出京,到江阳去了,你家主人难道没有收到消息吗?现在那所宅子还在挂牌兜售。” 来人似乎吃了一惊,眼睛瞪得圆圆的,“多谢兄台告知。”连忙小跑着往巷子口去了。岑杙觉得这人真奇怪,摇摇头把门关上。感觉出了一身汗,心里舒服多了。正要去亭中喝茶。谁知刚走出没几步,门又响了。她心道那人该不会又回来了吧?去开门,见他果然又站在门口。 “再次打搅兄台不好意思,我家主人想问,如果要买那座宅子,该去何处办理过户?” 岑杙微微惊讶地看着他,心道这人是怪物么,从大门到巷子口起码有两百步距离,他在这么短时间内来回两趟竟然脸不红心不跳,气息也沉稳如常,若非有超高武艺在身,是断然做不到的。 “那所宅子目前归户部所有,你们如果想买,直接到户部衙门登记交钱办理手续即可。不过这儿的宅子都挺贵的,北面那所宅子目前标价二十万两,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们如果想长居京城的话,去别处购买同等大小宅院或可便宜些。” “没关系,我家主人主要想买下故友的旧居。” “那好吧,既然你们想买,具体事宜可以到户部衙门找专人询问。这样,念在咱们以后可能会是邻居,我给你介绍个人,你们可以直接去找户部找左侍郎崔末贤,就说是岑杙介绍你们过去的,这样更快一些。” “多谢兄台仗义相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那青年又快步小跑着走了,岑杙真是有点佩服自己,即便停职在家,仍然帮户部挣了一大笔银子,那所曹侯府挂牌一年都没卖出去,二十万两,估计只有冤大头才会出钱买吧! “岑杙?”巷口的马车上,一个背窗而坐的人默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原来是她。” 秦谅听说了朝堂之事,专门来探望岑杙。师兄弟二人似乎都有点失意,互相小酌了几杯。 “你建议今上削减军费开支,这是在触怒以涂家为首的军权势力,就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成功?要不是今上有意在保你,你就不是停职这么简单了。” “我这是为了朝廷大局着想,每年光国库拨给北疆涂远山所部的军费开支就占了总收入的三十分之一,此外还有西北周撼山部,西南程公姜部,南边闻凤举部等,一年军费开支能达到惊人的二十分之一,这已经超出了朝廷的负荷。民间多少大事等着去办,治河、救灾、治理漕运,哪一样不需要用钱?却因为国库没有银子而停滞不前。我身为户部侍郎必须要为国库省银子想办法,现在四夷安稳,没有打仗的迫切需要,军费这一环节可以适当俭省,有什么不好?又不是只他涂家一门损失。要我说,等哪一天国库连俸禄都发不出了,他们才知道火烧眉毛了。” “你以为大家不知道军费开支大吗?这是从肃宗朝就累积下来的弊病,两代先皇和今上都没解决的问题,你想一下子解决,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岑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无奈地摇了摇头。 “别净光顾着说我了,师哥,你是不是真的和敦王府脱离干系了?” “为什么这么问?我不是早就脱离敦王府了吗?” “我就是随便问一问,照理说,如果你真的脱离敦王府,以敦王的气量绝不会容下你才对,奇怪的是他竟然不闻不问就放过了你。师哥,你可要小心提防有诈才是。” 秦谅手指一抖,撒了一滴酒出来,但很快控制住,故作无意地笑了笑,“放心,我会小心提防的。倒是你,最近惹怒了涂家,当心他们会伺机报复。” “呵,来吧,我就怕他们不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