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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数几年,先帝还在位之时,没人把个刚会走的、几乎毫无背景的小皇子当回事。当今天子与兄弟们夺嫡,宫闱内外一片混乱,不杀谢潜,已经是哥哥们对待他最大的仁慈,更不可能在意他过得好与不好。 便是明知谢潜过得不好,那又如何? 直到大局平定,谢鎏顺利登基,像幡然悔悟一般,从某天起,忽然顾念起了这唯一幸存的弟弟,其真心又能有几分?恐怕远不及为身后名声真诚。 贺飞云一言不发,默默捻着澡豆打出泡泡,再用手指一点点搓揉谢潜披散的乌发。谢潜的头发很柔软,与他没什么棱角的相貌十分相衬。不论幼年经历过什么,谢潜依旧有着极具皇族特征的皙白皮肤,可与他高大、能文善武的皇兄不同,无论骨相还是骨架,都纤秀了不少。 即便贺府未经多少训练的小厮,也绝不可能洗个头便大意到迷了眼睛,宫苑内那些精于侍奉的太监们,怎么可能粗心大意到让主子呛水?!除非故意而为之外,不可能有其他解释,可……这么柔软的触感,到底多么很毒的心肠,才忍心粗糙对待? 贺飞云心中五味翻腾,这种感觉让他非常地不舒服,却更无法像以往那样,将怒火冲向谢潜。他强压下心绪,直到将每一缕发丝冲洗干净。 ——“宫苑里养了不少牛羊鹿,难道不取乳汁饮用吗?” ——“……或许有吧。没有孤的份罢了。” 贺飞云终于完全明白了。 长安再繁华,却没有一寸属于谢潜的位置。 冲干净泡沫,贺飞云退回另一边。谢潜缓缓睁开眼睛,对安安稳稳洗完头这件事似乎十分意外,有些惶恐地连声道谢。 贺飞云默默将装着澡豆等沐浴用具的小木桶推过去,道:“郡王再有需要,自行取用,不必再问。” 谢潜眉开眼笑,抹一把脸上的水花,喜滋滋道:“多谢贺将军,贺将军怎么什么都会,而且什么都很擅长?” 他并不指望获得回应,哼起欢快的小调,欢欢喜喜洗刷起了自己。 谢潜专心沐浴,不再来骚扰,本该是件好事,他不来纠缠,贺飞云却没能从沉重的心绪中走出来。 片刻之间,贺飞云已不知偷瞄了谢潜多少次。身量有些单薄,皮肤也没多少血色,苍白得似乎能透出骨色,怎么看,都才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青葱少年。 半晌,他才收回了视线。 罢了,不论谢潜之前历经了多少辛苦,到底已远离长安,或许在封地,能过得舒心一点,再养得胖一点吧。 月升月落,露点叶梢,一夜之间,林间不知飘散了多少片叶,却又有更多新植顶开泥土而新生。 合而为一的人马,终于迎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