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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无咎难得有这种示弱的时候,平日里即使伤的厉害,他也都是一声不吭,自己去找孟婆要了汤药,回头说一声便算是走了过场。有时候床上谢必安发现了他身上新疤,也大多是一语带过。只是这一次因为法器而魂火不稳,又无端联想起了死前惨状,即使强硬如范无咎也会露出缺口。 谢必安心里知道他定要发泄,故而也由着他在怀里翻来倒去折腾。两个人就这么靠在床头,倒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床第之欢了。 “老谢,我那个时候,死得很难看吗?”靠了一会儿,范无咎突然问起了这个他从不愿提起的过去,“我抓过水鬼,人都泡肿了,他家里人都没认出来。” 而你我当时并未挑明心属对方,所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又想办法从水底的一堆陈尸烂骨中找到我,再把我带到地府。 谢必安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自己开口了,他想了想,干脆就顺着范无咎的话头接了下去:“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知道那是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隔着布料,抚过范无咎清瘦的后背,感受着手下凸起的蝴蝶骨,心想下次还得找点办法,把人喂的胖一些:“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我梦到了我是怎么死的。”范无咎换了个姿势,抬头看向谢必安,他烟灰色的眼瞳带着一点点无措,刺痛了谢必安,“我梦见水鬼拖着我,天界神将打断了我的左手,一脚踹在我的胸口,逼着我和临海神君换命。” 而那个时候,你回去取伞了,你不在。 只是后来我很快就再见到了你,你那时已经化身厉鬼,帮我收敛尸骨,带我离开了水鬼的诅咒,还分了我一半魂火,让我不至于烟消云散。 谢必安手上动作一顿,但是很快又把自己的戾气压了下去。他沉吟了片刻,决定不再隐瞒:“想起来了?” 范无咎点点头,语气里又带了几分委屈和迷茫:“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是我…… ” “我虽然借了你的魂火,还算能够留在地府,但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早该死了,因为天道也不容我。”他补充道,“这一次明明我无错,是有人故意利用了阎罗大君的法宝害人,但是天上就是想要了我的命,差点又要连累到你。” 谢必安没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答案,但是他知道,不论是被逼和临海神君换命的范无咎,还是因为想保下爱人而接受天罚,心甘堕了鬼道的自己,都不应该是被惩罚的一方。 “我心甘情愿,怎么算是连累。”他摸了摸范无咎翘起来的发尾,从床头摸了一把梳子给他慢慢理顺,“至于魂火,黑白无常本就是一体,共用魂火才是正常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