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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第1/3页)
贺青洲伏在地上,身上披了一件新换的青衫,里面空空荡荡,未着寸缕。 而此地的主人——这个情绪反复无常的女子,却衣装齐整,一丝不差。 莹莹的烛光之下,映出庆曼婷苍白阴郁的面孔,她低下眼,在这个角度来看,几乎像是一条冬眠初醒的蛇,还带着残冬的慵懒。 她指了指膝盖,道:“过来。” 披着青衣的人慢慢地动了,对方尽力摆出温顺的姿态,略有些怯弱的伏上她的膝头。 密密的墨发披着脊背落下来。 庆曼婷的目光就凝聚在他柔亮的发上,轻声道:“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在她视线望不到的地方,袖子里慢慢握紧的手指蜷在一起。 没有多余的声音发出来,贺青洲不敢回答。 庆曼婷也不指望他会回答 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继续道:“过几天,等沈青鸾把郑玄忘得差不多了,我把你送到她身边,怎么样?” 贺青洲身躯一颤,骤然忆起那时随着月光挥落,停在他咽喉的寒刃长剑,以及对方半明半暗的明艳眉眼,虽带惊怒,不掩天姿……却在天姿之下,更教人胆寒畏惧。 他有些怕,比怕庆曼婷更怕那个人。 贺青洲凭着一张脸脱离烟花巷,脱离尘世苦海,却也因这一张脸受了一百七十三刀,为了一个未曾谋面的人。他有时恍惚感觉自己并非是人,而是一件器物,在权力的摆布下涂上颜料、绘上色彩。 庆曼婷没有听到回音,脸上笑意未褪地抬起他脸庞:“你到那儿去,她但凡还对玄灵子有一份感觉,必然好好地待你。烟花柳巷,终归不是这幅形貌的归处。” 怀里膝上,对方低低地应了一声,嗓音带着久未进水的沙哑。 那个人是凛冬之梅花、寒夜之月轮,是为人所尊重钦慕的男子。自己不过是托人余光、各处辗转的赝品罢了。 贺青洲闭上眼,感觉庆曼婷的身上十分冰冷,近乎没有人气。 他听到对方在此刻响起的散漫声线。 “郑玄有天生毒症。”她道,“你怎么能没有呢?” 贺青洲蓦地睁开眼,不可思议地抬首望着她。 · 冰雪初消,冬春相接之时,寒意最重。 郑玄围好披风,毛绒绒的白色软毛绕了一圈,遮住他脖颈间的肌肤。他手持白玉拂尘,目光下望,看到原本奔涌的江流冻结成冰,凝固不动。 “那座道观来往之人稀少,适合修养。” 郑玄转过身,淡蓝底色的披风将他笼罩住,但露在外面的手还是冰冷的,连手背下的血管脉络都清晰可见。 常人气血充足,血管便清晰虬结,交错隐现。但他不同,是单纯的皮肤薄而肤色太浅,冰冷之下会泛出青白色,才将血管脉络映衬出来。 “父亲。”郑玄道,“我一言不留,便失去行迹,总归不妥……” “哪里不妥。”郑林看他一眼,淡淡回道,“你还年轻,不可太过相信世间的女子,你钟情于她,可知她是否真的惦念着你?” “……从古至今,若有相负之人,往往男子居多,父亲大人何出此言。” 崇山峻岭,江涌其中,密密的松林之后,道观已近在眼前。 郑林向道观的方向望了一眼,不再提及此事,而是道。 “玄儿,离开繁华之都,深山野林、冷泉寒江,实在太过清冷了。” 郑玄静默听闻,目光也随着父亲向道观那边凝望片刻,并不言语,直到对方继续发问。 “你可觉寂寞?” 郑玄摇了摇头,平淡道:“孩儿并不觉得。只是思及匆促离别,未告予景王殿下所知,焦虑难安,心似火烧。” 莽莽红尘,繁华纷乱有何所恋?但一想到昭昭,便又觉得心焦如火炽,远处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