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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不识酒沾唇 第6节 (第2/2页)
居在荆小姐体内,倾听一个又一个欲望,焚烧一具又一具的躯壳。 我顿时有些后怕,同时也不解,“你又是怎么知道,荆小姐被蝎子附体的?” “因为,昨晚荆公子的遗言,我说了谎,其实我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 他继续说道:“然后今早府里出了事,荆小姐却来得最晚,似乎是在换衣服,我就知道,她上钩了。” 我呆住了,也就是说,昨晚那幕生离死别的场景,只是由荆年主导的一场戏的前菜。 他无动于衷,哪怕知道即将上演一场大戏,前一天的傍晚,他也依然在扮演每日砍柴的家仆。 我突然觉得,荆年比我更像仿生人。 一个生来就精通于雕琢谎言的仿生人。 相比之下,谎言以外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我木讷道:“说谎,总归是错的。” 荆年平静地问我:“那你有别的办法找出蝎子附身在何处吗?” “我们可以告诉仙长他们,也许就……” 也许就不会落得这么个鲜血四溅的结尾。 虽然死尸对我来说是工作日常,但我很少有机会看见这么多血,只有焦黑的尘土,让人忽视了它们也曾是鲜活的生命。 “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个奴仆,没人会信我。” 我终究不再言语。 他也沉默,半晌放下柴刀,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将荆少爷的脸皮贴回去,然后摆正两具穿着喜服的尸体,擦掉他们脸上的血,又理好衣冠。烛光印着血色,竟真的像大喜之日一般。他对着已经吓昏过去的荆老爷和荆夫人,还有众家仆,缓缓念道: “一拜天地” 岁慕天寒,颓垣败壁。 “二拜父母” 孑然一身,孤犊触乳。 没有第三拜,荆年最后也跪了下来,不再看向任何人,只是对着红色的灵堂,深深一叩首,像是为这场离开前最后的谢礼收尾,也像是为自己的罪孽请赎。 可灵堂上空荡荡,神佛皆在他的幻想里,又谈何赎罪呢? 第8章 灵魂吐息后的60秒 行完礼,他示意我可以继续处理尸体了,我看着荆小姐脸上未褪去的胭脂红,决定将她的脊骨取下来,留个全尸。 可是将其翻过身来,却发现已被砍成碎段的脊骨,现在却是完好的。 我心道不妙,随之一道惊雷在头顶炸起,颅内芯片短路了刹那,荆年眼疾手快,扯着我的衣领往后跃去,然后就看见那被雷劈断的房梁,砸在方才站着的地方,烛台被打翻,焦尸堆和周遭的布幔点燃。 “走水了!”仆人们如鸟兽四散,也不管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主子了,荆年用刀命令他们不要慌乱,先把火灭了。 我伸手指向前方,说道:“现在的问题,并不是走水——” 所有人都陡然睁大了瞳孔。 火焰中心,死去的荆小姐重新站了起来,创面之上,皮肉和碎裂的骨头正在飞速张合,最终光洁如初。 她的姿势很奇怪,保持着方才背朝上的姿势对着众人,明明站得笔直,头颅却无力地下垂,将柔软的脖颈残忍地压成直角。 不过最诡异的还是她的背部,脊梁不自然地凸起,在皮肤上描摹出骨节的蝎尾轮廓。 “嘶……嘶……” 似乎是被烫伤的声音,很小,一度让人怀疑是幻听。 我下意识地看向荆年,他却如魔怔一般地立在原地,双眼和唇紧抿,一动不动。 我去摸他的胸膛。 他的心跳不正常地快速跳动着,像一台超负荷的泵,即将爆炸。 “荆年,听得到吗?”我大声喊道。 没有回应,听觉丧失。 我便用手指掀开他的眼皮,琉璃色的瞳仁被一层雾霭般的黑色盖住,像两颗没有光泽的旧弹珠,我只得将他的头靠在我肩上。 记得信号接收器上好像有个探照灯来着,是很早版本里留下来的鸡肋功能,现在却可以用来检测他眼睛里的感光细胞是否还有反应。 可是,检测完的下一步该做什么,我没有设想。 我并不是医用仿生人。 荆年此刻毫无知觉,卸下防备,像一具精雕细琢的人偶,颇具破碎感,睫毛在我的锁骨处投下阴影。 我打开探照灯,阴影消失。 嘶嘶声突然变大,就像在耳边响起一样。同时,一股劲风将我弹开,机械制成的五脏六腑被震得错了位,我要是人的话,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风和客栈里的毒针一样,不知从何起,也更加让我无法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