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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清如许 第2节 (第2/2页)
至有点温柔的口吻,祝知宜脊背莫名一凛。 天又飘起小雪,两人视线碰在一处,几秒,又各自移开。 梁徽的剑利落一收,转身回屋,留给他一个挺拔高深的背影。 喜怒无常,祝知宜思忖,擦拭剑刃,跟着进了屋。 玉屏备了姜汤去寒气,喝完梁徽便要回去了。 祝知宜坐在一旁饮茶,看张福海拿了大氅来,扬扬下巴,示意玉屏也一起去伺候穿衣。 梁徽微不可查地避了一下,祝知宜看在眼里,转眼去观察张福海,就站旁边一动不动,像是习以为常。 祝知宜心下了然,或许梁徽平日里就没有让人伺候穿戴的习惯。 他使了个眼神,玉屏很快退回他身后。 梁徽的确鲜少让人近身,早前被贬冷宫和流落民间的经历让他生性多疑到神经质的地步,但看着祝知宜端坐在那儿悠悠喝茶,他手上的动作渐慢下来。 祝知宜有些疑惑地看过去,梁徽一面系衣袍上的锦盘云扣一面凝他。 “……” 俄顷,祝知宜最终还是顶不住那沉沉目光的压力,放下茶杯,站起来规规矩矩问:“皇上需要臣帮忙吗?” “清规不介意的话,帮朕理理后襟。”梁徽气定神闲将后背袒露与他。 祝知宜靠近,梁徽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很淡的墨梅清气。 祝知宜虽自幼失怙,但在长公主庇荫下也是锦衣玉食长起来的世家公子,没伺候过人,梁徽的衣襟被他理得越来越乱。 “……”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慌忙中,两人的手触到一起,一秒,又分开。 梁徽低笑一声:“还是朕自己来吧。” 祝知宜面上不显,心下大松一口气,命玉屏拿来伞,只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 梁徽看出来了,倒也习惯了他的不解风情,没说什么,走了。 御书房离凤随宫不远。 刚进了屋便有人来报:“傅公子送了信笺来。” 梁徽打开,是段曲谱,傅苏自己作的,让梁徽等那把焦尾修好了务必到琦玉宫品析,还附了几行情真意切的词。 宫人不知他有没有要回的,便道:“皇上,送信的人还在侧殿候着。” 梁徽眉眼顿时沉下来,直接对张福海道:“把侧殿的人换了。” 送东西的人是不能留的。 等回件是假,想看看他有没有在凤随宫留宿和打探他何时回来是真。 但他又说:“你去库里挑两件玉器让琦玉宫的人带回去。” 打一巴掌给个枣。 傅苏的兄长近日刚整治了大理寺那群老家伙,梁徽还算满意。 “……喳。” 传话的宫人被梁徽不悦的和强势的气场压得头更低,幸未被牵连,哆嗦着出去了。 梁徽展开那笺谱看,出手碰了碰字迹墨痕,眉眼淡淡的,吩咐张福海:“拿去烧了吧。” “……是。”张福海心说可怜了傅公子那一腔柔情蜜意都要浸透纸背了。 梁徽命人打热水来,眯起眼,慢条斯理将每根手指都洗得干干净净。 早前他被贬到宫外流落吴地,便见过有风尘女子研制出一种蛊惑神志的奇墨,以此寄信与金客,那墨闻多了便是中了蛊,会迷情失心,只认用墨之人。 后宫应该暂时还没有这种邪性秽物,但梁徽生性多疑,还是烧了安心。 隔日,祝知宜一大早便被召去庆寿宫,佟太后身边的老人桂嬷嬷亲自来传的话。 祝知宜想了想,自己就过去了。 佟太后非皇帝生母,是先帝的第三任皇后,当朝丞相胞妹。 祝知宜也只与她见过几面,很年轻,貌美如传闻,独得先帝圣宠骄纵奢蛮。 佟后入主中宫时先帝已至花甲,所以未有所出,八王夺嫡时期不少皇子为拉拢她和她身后的丞相大献殷勤,祝知宜甚至听过她与二皇子有染的传言,不知真假。 佟后被人捧惯了,如今新任中宫一上台便大刀阔爷改制革新削减宫例,她首当其冲,便处处与祝知宜过不去。 佟后今日上了个颇浓颇艳的妆容,一身绣金锦袍刺得祝知宜眼花缭乱。 那副犀利尖刻的神情气势,不愧是先朝宠冠六宫的最后赢家,确实比她那空有皮囊的年轻外甥佟君妃有脑子和手段得多。 佟后严词斥问他为何缴了佟君妃的金簪又关了昨日那黑猫。 祝知宜无语,那金簪上上有凤象雕纹,一个君妃以下犯上逾距僭越,戴这个无异于直接踩在祝知宜这个新君后头上。 “不合礼制。”祝知宜迎着她的目光,开始讲道理,他最擅同人讲道理,天下万物万象,凡事都要讲个理字。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讲道理。 《宫策令》、《道安书》这些他进宫前都熟读了,并且过目不忘,礼仪规矩头头是道。 有理有据引经据典,情真意切口若悬河。当真是和尚遇上个念经的,佟后被他那一套套掉书袋搞烦了,一拍桌面让他少揣着明白装糊涂。 又含沙射影骂他心性狭隘,无容人之量;迂腐刻板,不懂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