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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到达恒河浴场时天色不佳,大雨将落未落的迹象,我们把钱交给木棚子里的看守人,裹着浴巾(真是游客的做派)踩到了沿河的泥沙上,河面黄蒙蒙的,我迎着风走,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追究脚下的物质成分,退堂鼓一旦响起来,就前功尽弃了。 刚才在更衣室,我纠结要不要连内裤也脱了的时候,沈叙已经坦然地一件件脱了个精光,那物蛰伏着,并不如同他的长相一般斯文有礼,我匆忙别开头,沈叙在我后面轻笑。他这样随心所欲,倒显得我小气起来,于是学着他,三下五除二脱光,想想不对劲,赶紧抓了条浴巾裹上。 恒河的表层被大气温度烘得暖暖的,可越往深处走就越凉,我紧抿着嘴唇,尽量不让河水流入口中,沈叙上半身仰躺在水面,头发一半漂开,一半扭曲着沾在脸侧,他从眼皮子底下瞧着我,说小谨,放松一点。 “这一口喝下去,可能会喝掉一百多个印度人。” 我困难地吐气,“总觉得哪里怪怪。” “吃再多印度人,也变不成印度人呐。” “万一呢?” 我仰着头,“明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印度人,只会说‘呐嘟利’的印度人。” “那怎么办?” 沈叙顺着我的思路,“和护照照片对不上,回不去了。” “留下来,在湿婆旁边找一份工作,打扫卫生什么的。” 沈叙笑了两声:“你觉得清洁工在印度很吃香吗?” “说着逗你玩的。” 我反而认真思索起来,“清洁工当然赚不到钱,不过兜售瑜伽课程好像挺赚的。” “中国人果真是天生的生意人。” 沈叙调侃道,“我也爱钱。” “是吗?沈老师当我向导,可没收我钱。” “你不一样。” 沈叙在水里直起身,拆开了一包塑封的洗发水,搁到掌心里起泡。 “沈叙啊……” 我乖顺地低头,任由他轻柔搓弄头发,“你知道吗,你的破绽多得像蜂窝球。” 身后静悄悄的,洪大的水流齐头并进,却只是发出轻微的簌簌声,沈叙的手缓慢地动作着,从头皮转移到肩膀,接着有什么温软的东西擦过耳垂,我们藏在水面下的身体若有若无地相撞,我无法同时兼顾感知触碰和保持自然,索性闭上眼,让随便哪个部位随着流水去漂逐。 我记得沈叙刚进学校课题组当组长的时候,因为年轻,很多教师不服他,当面或者背地里阴阳怪气,这些他都没有和我说,我自己偷偷看他聊天记录才知道。以前总觉得教师嘛,从学校到学校,环境会单纯些,但看起来情况并非如此。有差别就有对立和战争,在沈叙的人生经历当中,打压和孤立几乎无处不在,所以我时常想,这到底是命格使然,还是社会的常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