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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念退了烧,伤口也好多了,换过纱布,重新包扎过,他正饶有兴致地将付鲸梦的眼镜摘下来,在雾气上作画。 他的手指很精巧,在狭窄的镜片上勾勒出一条小鱼,只不过很快就干透不见了。 付鲸梦喝了一口姜茶,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他从床头的盒子里抽出纸擦得鼻头红通通的,一回过头,年念的脸凑了过来。 他学着昨晚付鲸梦的样子,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付鲸梦的额上,刘海被压得扁塌。 “年念你做什么?”付鲸梦胸如擂鼓,没了眼镜就像是没了铠甲,他直视那道银河,忍住纵身一跃的欲望。 年念盯住他的双眼,用鼻尖亲昵地蹭付鲸梦的鼻尖:“你把感冒传给我,这样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感冒没传过来,发烧却传过去了。 付鲸梦的双颊和耳根沾染了红霞,他猛地向后拉开距离。 “年念!”他有点焦躁,但是又说不出为什么。 他跳下床去煮粥,锅碗瓢盆碰撞地当啷作响,他问年念:“加糖吗?” 年念因为感冒,糯糯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不加。” “这么不喜欢吃糖啊。”付鲸梦把粥盛出来,又给年念煮了一个鸡蛋,实在算得上是一顿奢华的早饭。 把早饭端进去的时候,他看到年念捧着一个相框。 他走过去,低眉瞥了一眼。 年念指着照片中付鲸梦身侧的两个人,一个神色严厉、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一个齐腰卷发、知性端方的女人。他抬头看着他:“这是哥哥,和谁?” “我父母。”付鲸梦神色很淡。 “他们不跟你一起住?”年念不懂,他从来没见过付鲸梦的父母来看他。 “闹掰了。”付鲸梦随口说道,将鸡蛋切碎了喂过去,“他们反对我搞音乐,想让我继承家里的公司。” 年念啊呜一口吃掉鸡蛋,付鲸梦说:“已经不来往很久了。” “继承公司不好吗?” “继承公司当然好。”付鲸梦笑,“有衣穿,有饭吃,像你这样的馋嘴,什么样的鱼吃不到。” “这些都很好,但我不喜欢。” 西装革履,笑面逢迎,推杯换盏,尔虞我诈,言不由衷,每一个词都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将他牢牢锁死在其中。 等待他窒息,等待他腐朽。 他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想,也不能,成为同父亲一样的人。 年念想起付鲸梦唱的歌—— 我生来自由,天性浪漫。 他说:“我懂了,哥哥。” 付鲸梦笑了起来,瞳仁像是太阳照射过的湖面,波光粼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