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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第3/3页)
想多看几眼,站在院门口最前面张望的沈梅廷却突然以大袖掩面,踩着高齿木屐,哒哒哒地掉头就走。 “我的西天佛祖。”擦身而过跟池萦之说话的时候,沈梅廷不忘用衣袖挡着脸,“竟然是他们。唉,我和蜀王府的几兄弟都算是旧识,如此尴尬局面下遇见故人,简直是天意弄人。” 沈梅廷认出这批重犯的来历了。 说起来,蜀王府起兵谋逆是今年五月的事,被朝廷派兵镇压下去是两个月前的事。 算算时间,蜀王亲眷从封地押解上京,差不多正好是现在的时候。 沈梅廷低声哀叹倒霉,居然跟这帮犯了谋逆大罪的死囚住在同一个驿站里,拉着池萦之就要走。 怎奈何他头上的通天冠太过扎眼,风格独具,直接被人认出了身份。 “门外站着的可是信阳侯家的沈小侯爷?” 沙哑粗粝的嗓音在后院里骤然响起,不论是官兵的闲聊声还是囚犯们的哭泣声同时一静。 在场众人转过头去,数百道视线齐刷刷望向角落处一辆囚车。 这辆囚车里坐着的,肯定就是开口问话的人了。 下一刻,数百道探究的视线又唰得一下转向院门外。 “糟糕。池表弟,我先走一步。”沈梅廷见势不妙,保持着衣袖掩面的姿势,穿着高齿木屐哒哒哒地飞快跑了。 “叔啊,我、我也先走一步。”楼思危也知道谋逆大案的厉害,不敢停留,掉头同样飞奔而去。 只留下穿着高齿木屐、能走不能跑,被独自丢在院门口的池萦之:“……” 囚车里开口的那人胡子拉碴,褴褛肮脏,已经看不清五官面目,但池萦之与他对视了一眼,依稀觉得眼睛眉毛的形状似曾相识。 那人沙哑地笑了一下,“——看热闹的原来还有池世子。多日不见,池世子可还认出司某来?” 池萦之硬着头皮打招呼,“司世子。” ——蜀王和他们这些异姓藩王不一样,是正经的司姓皇室血脉,论起辈分来还是当今圣上的堂兄弟。 蜀王放着正经王侯不做,非要起兵叛乱,连累了自家儿郎,好端端的藩王世子混成如今的惨样。 亲眼看到了认识的人穷途末路,池萦之有些感慨。 但像剧本里设计那样,深夜把人放走、从此搅动天下乱局之类的大事……还是算了吧。 她能做的,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天寒地冻的,铜链子锁在一起的从犯们尚能聚在一起取暖,囚车里的主犯一人一车,只能在风里硬扛着。” 她叫来了青阳驿丞,吩咐道,“给囚车里的重犯加一碗热汤,每人一个热馒头吧。” 青阳驿丞得了吩咐,和官差商量了半日,果然把热汤和热馒头挨个囚车发下去了。 池萦之站在院门口,眼看着蜀王世子半刻都等不及,捧着一碗烫舌头的热汤囫囵喝下去,随即大口咬起炉灶烤热的馒头,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 没走出几步,身后却传来了蜀王世子沙哑的嗓音,“池世子,今日你看我可怜,他日谁知道会不会轮到别人看你可怜!” 池萦之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但她穿着木屐实在走不快,只听蜀王世子的声音在身后持续响起,“你我同为藩王之子,当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当朝太子司云靖乃是刻薄无情之人,对待我们司氏血亲尚且如此!如今你们奉召入京,成了瓮中之鳖,还有好下场吗——” 蜀王世子的呼喊声,直到走出了很远,还在耳边回荡着。 池萦之脑子嗡嗡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