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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树下抽烟,周平半醉半醒间的一句“我们牺牲了可能也没人知道”还没从他脑海中散掉,李渡那句“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也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 他听了李渡的问话,有些失神,一时沉默。 “哥?” “所以我不会有爱人。” 江予舟的话从听筒里传过来,或许是信号有些不好,听筒里夹杂着沙沙的杂音,但却并不影响这句话的清晰度。 李渡不同于其他年轻人的一点就是他永远懂得点到为止,深夜情绪泛滥的几个问题问完,便没再尝试去继续窥探。 他不清楚江予舟做什么工作,但他直觉江予舟的工作隐秘而伟大,而那人一分钟前为了自己的崇高的责任感,跟他说不会有爱人。 一夜未眠。 李渡在房间呆坐了一会儿,听见客厅有动静就出门了。父亲李文江和沈薇同在市院就职,昨天值夜班,如今才刚回来。 “爸,回来了。” “嗯,”李文江看起来很累,他伸手拿掉眼镜捏了捏鼻梁,“见到沈薇了?” 李渡点点头拉着李文江到沙发上坐下,又帮他把衣服收起来挂到衣架上。 李文江伸手捏了捏后颈,问李渡:“这次在家呆几天?” “后天回去,”李渡走到他身后给他捏了捏肩膀,“李主任该退休了,可不能这么熬了。” “就这几次,”李文江笑了笑,“昨天患者情况不稳定,实在是走不开。” “爸,你在做手术的时候都会想什么?”李渡以前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如今他却很想知道诸如医生这类职业在救死扶伤时都在想些什么。 “什么都不想。”李文江给了李渡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嗯?” “患者把命交到我们手上,我们便什么都想不得了。” 李文江抬手拍了拍李渡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李渡接到示意绕过沙发走到李文江对面坐下。 李文江看着李渡缓缓开口:“我所有的专业知识都要毫无保留地用在那一方手术台上,这是我的使命。” “我救过很多人,但我仍然会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愧疚。” “我在做手术的时候什么都不想,我眼里只有患者,心里只有对自己下的死命令:那就是赢过时间。” 李文江说,“我既然投身到这个行业,做了这个选择,便有义务永不放弃任何一个患者。” “您很伟大。”李渡发自内心的佩服,父母一直是他前进路上的标杆人物。 李文江笑了笑,“我拿着工资做着该做的事,但像陈峰那样的人物却随时有可能因为一场任务丢了性命,比起他们,我不值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