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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节 (第2/3页)
病,那些从小说世界蔓延至电影领域的臭毛病,他们往往有着地基尚未打牢,就妄图开启新世界的野心,以及因此而制造的断裂、乖戾、封闭、扭曲…… 在故弄玄虚里,为自己糟糕的讲故事手法作掩饰,以粗浅的哲学思辨为拙劣的作品涂脂抹粉,罩上不应得的光环。 先锋派,总是喜欢抛弃一些东西,然后选取最锋利的工具向前向深处去穿凿,能感觉到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制造属于自己的王水,尽最大的努力和可能去拓展新的电影疆域。 反戏剧,抛弃故事逻辑,大概是一百多年来最有力的武器。 可最好的溶解剂是王水么? 不是的,最好的溶解剂其实是清水。 在电影里,清水就是最古老的戏剧经验,是三一率,是起承转合,是唤起人类的集体经验和个人体验,是或悲或喜的浓重心灵体验。 一切的起点应该是试图讲好故事,一切的重点应该是能够讲好故事。 这是属于所有电影创作者的圆。 所以弗朗索瓦很欣赏《螳》,它既符合生活逻辑,又符合戏剧逻辑,内核又绝对现代。 女主角在整部电影中一直保持着细若游丝般的坚持,作为角色的她,当然不懂自己真正想要的,真正在坚持着的东西是什么。 可卓知道,女主演迟知道,弗朗索瓦也知道。 正是这种追求和坚持,让电影具备了现代性。 他的老熟人,已经去世的老鲍曼使用过一个非常精妙的比喻,他说现代人进行着的是一场“荒漠中的朝圣”。 一个人必须像朝圣者般地生活以避免在荒漠中迷失方向——当浪迹于无目的地的地方时,把目的赋予行走。作为朝圣者,人们能做的不仅是行走——人们能有目的地行走。 而在这众神陨落的现代,朝圣这件事本身被取消了神圣性。 这种不具备神圣性的朝圣行为唯一意义就是让人不至于迷失方向。 但是,弗朗索瓦认为,最终的结果还是迷失,因为目的地消失了,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旅程。 当代的奥德赛永远无法返回故乡,因为根本没有故乡存在。 这就是《螳》的超越性所在,它的女权主义色彩不容否认,可又不止于此,女主角的悲剧不只是女性的悲剧,而是人类共同的悲剧。 卓真的很幸运,他在年纪尚轻的时候就得以转向,未来还有漫长的时光让他打磨技艺。 电影在上帝视角中落下帷幕,一个人无声地被毁灭了,整个世界依然如常运转,旧的社会新闻被新的社会新闻所覆盖,夏天的蝉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着,生活原本就是如此荒谬。 老人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32吋小黑牛皮记事本。 又从上衣衣襟边摘下了一只圆珠笔。 他打开记事本,用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些名字,混杂了法文与英文字母。 写完后,老人将写了字的那样从记事本上撕了下来,交给了重孙子。 “拿去吧,交给评委会,这就是我今年的意见。” 年轻人接过纸张,对纸上的内容毫不意外,老人对《螳》的偏爱太过明显了,他只是又一次试图说服天性固执的老人去参加讨论。 “主席还在等您,大家都认为您的意见很重要。” 老人的绿眸调皮地眨了眨。 “这张纸上就是我的全部意见。” “比起参与乏味的讨论会,我选择再看一遍这部片子。” “还有,再为我捎带一句话,如果他们讨论出的最终结果跟我写在纸上的东西不一致,那就证明他们是一帮搞不懂电影是什么的瞎子。” 弗朗索瓦觉得他像家乡森林里偷吃到蜂蜜的熊,虽然已经吃尽了偷来的蜂蜜,可仍然会把熊掌舔了又舔,因为贪恋蜂蜜停留在舌尖上时那甜美的滋味。 这就是他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