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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第1/2页)
前几日,查郑安头上,他还百般抵赖,说苏苏是随手救下的孤苦女子,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出其来历。 说到此处,卫寺卿顿了一下,擦下了额角虚汗,“臣以为,此事并非蓄谋,而是许素素怀怨报复。” 怨郑安把她转手送人,怨二皇子,也怨陛下,情绪激动之下,才做出这种事。 皇帝神色不可捉摸,手指摩挲着茶杯,忽然问:“郑安可与三皇子有往来?” 细看之下,眼里氤氲着极浓的沉意。 此事得利最大者,是三皇子。 “臣未曾查到。”卫寺卿缓缓摇头,又道:“郑侍郎近半年内往来之人,皆已登记在册,陛下请看。” 说罢,递上一手册。 皇帝翻看了一边,未发现可疑之处,正因为所有一切都如此恰好,才叫他心中疑虑甚重,良久,深吐出一口气,按了按鼻梁骨,“行了。退下吧。” 卫寺卿低首,躬身告退。 紫宸殿重归于寂静。 一旁三足盘螭纹香鼎里缓缓燃出龙涎,皇帝把名册丢在一旁,神色看起来有些颓然。他起身,踱步,走了两步,复停,站在窗边望巍峨层叠的宫殿,只见太阳余晖斜洒,在飞檐翘角上镀一层淡淡金茫。 他生母早逝,在那之后,父亲先后娶妻三人,最后一位便是当今太后,只比他年长七岁。他身边兄弟十几人,个个盯着燕侯世子之位。 他虽是世子,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举步维艰,若不是阿姐和族中叔伯相护,他或许早是黄土一抔,自然也知兄弟阋墙、权力倾扎是什么滋味。 少时不懂事时,他曾怨、也不满,时至今日,当年的滋味他已经不大记得了。 但心中一直想,若是将来为父,定要对自己的孩子倾注爱心。若有女儿,便将她捧在手心中,做最尊贵的小公主;若有儿子,便亲自教他骑马射箭,教他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 他的确做到了。 他亲自教三个儿子骑射,教小女儿读书,每逢五考察他们课业,督促他们上进,但不可避免地,他对姬颂的要求更多,关注更多。 因为燕侯世子的位置只有一个,也因为他需要一个能撑起整个姬家的继承人。 只是他没想到,唐姬会那样教导姬衡。 自姬灵韵之后,他一直未有子嗣,本来也没多想,因为那时事忙,他时常不在燕侯府,也无暇在此事上分心,直到那天,他在廊下撞见了唐姬和三子。 “你想和悦儿表妹玩吗?” “等你成为世子,就可以和悦儿表妹玩了。” 那时姬衡不到九岁的年纪,尚小,犹豫了片刻,仰着头,白嫩脸蛋,两只眼睛则黑得像葡萄,迟疑问:“怎么才能成为世子?” 唐姬摸着他的脑袋,浅笑,“等你大哥死了,你就是世子了。” 等你大哥死了—— 为何如此笃定? 不过是因为姬兆性子软弱,撑不起镇守一方的燕侯府,更撑不起未来可能得到的偌大天下,而他被她偷偷下了绝嗣药,再也不能有孩子。 故而,他给三子取字不黩。 黩者,穷兵黩武,污浊垢秽也。 皇帝闭上眼,那股被强压下去的滔天怒火又涌了上来,这些年,他心中赌气,对三子极尽冷落,将他远离权力中枢。 可是正如唐姬所言,颂儿早夭,他的确没有能用的儿子了。 他不是没动过继香火的念头,可他正值壮年,膝下尚有两子,如何能从旁支过继?况且过继一事,犹如丢肉入群狼,诸人相争,定然会掀起风波一片,引得后患无穷。 皇帝咬牙切齿,额角青筋在隐隐跳动,是被人戏弄的愤怒。 “陛下,睿王来了。” 王守良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皇帝敛下情绪,理袖“嗯”了一声,转过身,“请叔父进来。” 用了一字“请”,可见对其敬重。 睿王姬素澄,皇帝的嫡亲叔父,当年在燕侯府,便由他教导尚为世子的皇帝,后来定都长安,睿王便在宣徽殿传业授道。 初时堂上有两位皇子、嘉仪公主,还七八个功臣子嗣,两年前,这些个学生陆陆续续从宣徽殿结业,便只剩下姬不黩一人。 这两年,睿王一直在教姬不黩什么,皇帝自然知晓。 若无他默许,谁人敢教三皇子为君、处政之道? 他终究不能孤注一掷去堵姬兆,去堵姬兆给他诞下长孙,他已经三十七岁了,再等一个孩子成年,要十几二十年。 中间若有什么意外,巽朝如何?天下如何? 他一生心血,需要有人去承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