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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童话集序 (第1/2页)
九月下旬听说半农搬了房子,是严幾道的旧居,我便跑去一看,承半农领了我去看他很好的客室,书斋,以及花园假山之后,再回到客室来喝茶,他拿出一包原稿,先叫我看,再叫我做序。虽然我刚在看《日知录》,“人之患在好为人序”这句话还热辣辣地记在心里,而且也实实在在地觉得序之难做,但是我立即答应了,因为老朋友的命令不好违背,半农的书要我做序我总肯做,只要书里边所说是我有点懂的。 这回的书却不是半农自己的,乃是他的大女公子从法文译出的一本朝鲜童话集。对于故事歌谣我本来也有点儿喜欢,不过最初的兴趣是在民俗学的一方面,因为那时我所读的三字经是两本安特路阑所著的《神话仪式与宗教》,不免受了他的许多影响。近来在文学史的一方面感到一点兴趣,觉得这是文学的前史时期的残存物,多少可以供我们作想象的依据。我在《冰雪小品选序》上说过,“我想古今文艺的变迁曾有两个大时期,一是集团的,一是个人的,普通文学史上所记大都是后期的事,但有些上代的遗留如歌谣等,也还能藉以推知前期的面影的百一。在美术上便比较地看得明白,绘画完全个人化了,雕塑也稍有变动,至于建筑,音乐,美术工艺如瓷器等,都保存着原始的迹象,还是民族的集团的而非个人的艺术,所寻求表示的也是传统的而非独创的美。”民间师徒传授的制度最能保存此类民族的艺术之精神,学子第一要销除其个性,渐自汩没于种性之中,一旦豁然贯通,便若有神凭依,点画刻镂,丹黄渲染,挥洒自如,如扶乩笔,虽出一手,而饫众心,盖其一笔一色之间实涵有千百年传统的力焉。耳口相传的艺术其流动性自然较多,但是其成分与形式总还有一种轨范,虽然一件艺术品未必能如浪漫的想象那样可以是一个群众或委员会的出产,总之是经过他们的试验与鉴可,有如秀才们的考试一般。所以,歌谣故事在当作文学看之后,有不少的文学史的意义,因为正如英国麦加洛克主教所说,童话正是“小说之童年”,而歌谣也实在有些是诗的祖母,有些虽然也是诗的孙女。 现在讲到朝鲜的童话,这却使我有点困难,没有多少话可以说,我觉得对于朝鲜是那么的生疏。六年前偶然从三轮环编的《传统之朝鲜》中转译了几篇故事,登在《语丝》上边,附识中说过这几句话:“无论朝鲜是否箕子之后,也不管他以前是藩属不藩属,就他的地位历史讲来,介在中日之间传递两国的文化,是研究亚东文明的人所不应忽视的。我们知道日本学于本国文化研究上可供给不少帮助,同时也应知道朝鲜所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