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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住她,处处感受着她的存在,喃喃地问:“是真的吗” “是假的,”她骗他,“等你酒醒,睁开眼,我就不在了。” 他已经大醉,却还是不信,在她耳边说:“欣愉,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1947 年的春天,钟欣愉发觉自己有孕,找医生一查,竟然已经四个多月了。 本以为绝不可能,因为她年纪不轻,而且受过伤,很长一段时间身体很差,月经一团乱。 得知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如临大敌,林翼,阿渡,阿念,甚至还有几千里之遥的沈有琪。倒是她自己不以为意,照样每天上班下班,还辅导阿渡考了中学。 又过了四个多月,她生下一个男孩,起名阿升。 分娩也是在玛丽医院,从前肺科医生说她好运,现在产科的也这么讲,三十五岁的头胎,生得这样顺利。 从产房里出来,她看到所有人都在,阿渡,阿念,还有林翼,抱着那只小小的襁褓,又哭又笑。 大约还是因为杰米的教诲,她从来不信运气,直到那时,才觉得自己真的是运道好,比跑马厅头奖,血巷吃角子老虎机上的 Jackpot,抑或是交易所里隔夜大涨的期货,都要好运。 也是在那一年,有琪生了第二个孩子。两人隔着几千里互相寄照片,写信抱怨小毛头夜哭,喂奶有多痛。 但这些事,说过就忘了。阿升早上醒得早,林翼总是会把他抱出去,教她多睡一会儿。待她起身下楼,见他抱着孩子,总也不厌地看着,轻声拖着长音说:“爸~爸~,叫爸爸,爸~爸~。” 她忽而想起从前,父亲也是这样逗她,眼泪像是要沁出来,却又偏要笑他傻,说:“才几个月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讲话” 他竟也羞赧,但笑不语,只是走过来,也抱着她。 她却又一次明白了他的心思,他从前总是说“我这样的人”,说他没有生日,没有父母,死了便是死了。但现在不同了,他和她一样,从未奢想,却还是过上了这样的生活,琐碎,平静,却也美好。 时间跨入 1948,从北边到香港来的人越来越多,既是因为战争,也是因为钱。 那一年,法币的发行量到了 660 万亿,12000 元才能换到 1 美元。 有琪从上海写信过来,戏谑地说:现在买米都要带一麻袋的钞票,每到发工资的时候,每个人都得用小车拉着回去,中途就买成大米、面粉这样的必需品。 要是去饭店里吃饭,一定要吃得快一点,否则等到结账时候,身上带的钱可能已经不够了。 听起来像笑话,其实却并不夸张。 钟欣愉在行里见过一位客人,她在上海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大名,开过厂,办过报,还曾经在跑马厅附近盖过一栋楼。但就是这样一个颇有身家的人,经过几年战争的劫掠,再加上换中储券和大通胀,此时搬到香港,把一生的积蓄换成港币,只剩下了几千块钱。 “真的就是这点了吗”四十几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