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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手机,随便披了件运动衫,就冲出去。一路跑到大路上直到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坐定,就在手机上换算那个听起来很吓人的华氏度数,换成摄氏度也要接近39.5。快到豪斯顿大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穿了件很薄白Tee却没带bra,只能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高。 二十分钟之后,车子在那间医院急诊入口前面停下。我付了车费下车,一边朝里面跑一边打Lyle的手机。照他告诉我的号码,在8楼的一间儿科病房找到他们。房间里面总算不像楼下急诊大厅那样灯火通明,Caresse坐在小床上面,眼睛哭得通红,身上全是吐出来的东西,精神倒还不错。Sandy正在给她换衣服。Lyle蹲在床边,嘴里唱着几句关于小蜘蛛或是小绵羊的儿歌。看到我来了,Caresse又兴奋了一下,眼泪还没干又在笑了,伸出双手要我抱她。我过去握住她的手,手心又干又热。 我问Lyle:“什么时候开始的?医生说是什么病?” 回答我的却是Sandy:“九点钟我送她上床的,十一点多发觉有热度,101度多,在急诊室吃过退烧药,降到99度,一点钟又烧到103,刚刚吃过药,差不多全吐了……” “医生说是什么病了没有?”我带着点火气继续问Lyle。 他总算答我了:“验过血,可能是流感。” 护士进来量了耳温,还是101度多。Caresse吵着不肯睡,生病的小孩子脾气总会变坏,那个晚上她无论如何都只要我抱她,可能是因为我是她妈妈,也可能只是因为另外两个人都骗过她吃退烧的糖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就那样一直抱着她,在房间里一边走一边轻轻的跟她讲话,让她安静下来,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她从来没有这样哭闹过,我知道她肯定很难受很难受。如果是从前的我,看到这样妈妈宝宝的煽情场面会觉得虚伪老套,笑都要笑死了,但那个时候,我抱着这个十四个月大、十一公斤重的孩子,从凌晨三点一直到四点半,没有觉得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不断的落下来。 差不多三点半的时候,我打发Sandy回去睡觉,叫她早晨再带一点Caresse吃的玩的东西过来。Lyle没走,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帮不上手。等Caresse睡熟了,我把她放到床上,摸摸她的脸还是很烫。我的两条胳膊几乎没知觉了,手抖得拿不住东西,但还是拿了手机跑到走廊上去给我妈打了个电话,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就趴在窗台上面哭得稀里哗啦的。搞得她还以为出了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情。问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为了安慰我,她嘲笑我大惊小怪,然后告诉我:“肯定是玫瑰疹,发三四天烧,烧退了,疹子一出就好了,你小时候也生过的,百分之八九十的小孩都要经过这个病的。”我将信将疑,不过总算放心了一点。挂掉电话,回头看见Lyle在病房门口看着我。他看到我回头,转身走进病房,我跟进去,没看他也没讲话,两个人在沙发上坐到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