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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晰对我的态度不好也不坏,但每次都是我打电话给他,他始终没有主动联系过我。10月份的第一个周末,我犯贱去纽约看他。去之前没有打招呼,到了他家门口打电话给他。 查房了查房了。我一边拍门一边对着电话喊。 他没说话就挂了,径直来开了门。房间却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大多数东西都装了箱。 你在搬家?我问。 他点点头,转身又去装东西。我伸手拉住他的衣服角,说:是不是我今天不来,你就不在这里了? 他转过来认真地看着我,似乎过了很久,才露出笑容,怎么会,他说着抓乱我的头发,去照照镜子,你看起来好像走散了的小孩。 为什么没跟我说你要搬家?话就在嘴边上,我没说出口,真的跑到浴室里去照镜子,拿洗手台上的面纸把刚才拼命忍住没掉下来的眼泪按掉。然后晃着胳膊走出来跟他捣乱,把一个个打包好的箱子打开来看,算起来林晰到美国也不过一年半,东西并不是很多,就是衣服,书、CD、摄影器材,和一些画画儿的工具。 你现在还画画儿吗?我拿出一把油画笔问他。 不太画了。 我还没看过你画的东西呢。我说,这里有吗?让我看看。 没有,别捣乱。 我不相信,站在房间中央四下看了一圈,果然在看到墙边靠着一块牛皮纸包好的长方形画板似的东西,我跑过去就要撕开来看。他跟过来抓住我的手,不让我撕,都包好了,你到什么乱。 一会儿我再帮你包起来好了。 不行,松手。 肯定是裸女。我笑起来。干脆利落的一下把牛皮纸撕了,蓝色的背景露出来,是斑驳的蓝白相间的马赛克,画面上是一个穿bikini的瘦姑娘,双手背在身后,一只脚尖伸进游泳池的池水里面。 26) 画的挺抽象抽象,有点像高中美术课本里看到的夏加尔的风格,而且那个瘦子微微低着头,基本看不见五官和表情。但是,那个情景,自有一些奇怪的稚嫩的动人的地方。 我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笑起来,说:怎么把我画的这么难看?哈哈哈。笑得实在是僵。 他也敷衍着笑笑,动手把画重新包起来,我在旁边装作帮忙的样子。 续26) 看着他的手在一堆牛皮纸上移动着,映着些淡淡的阳光,我伸出一只手合在他的手心上,手指插进他的手指中间。他停下来,转过头,垂下眼睛不看我。离得那么近,他的嘴几乎可以碰到我的脸颊。 我们要是早一点遇到就好了。他轻声说。 我不懂,却先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 你已经爱其他人了,他继续说,我不想做safe bag。 我沉默了很久,问他:你原本是打算以后都让我找不到你的,对吗? 他点点头。 我还以为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我说,感觉到眼泪在脸颊上滑下来。 他伸手帮我擦掉,然后轻轻的抱住我,说:是不一样。我做不到就这么走掉。 我又放心了,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抽搭搭。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我在他这里任性撒泼予取予求,我知道以后我还可以这样心安理得的过下去。 流过眼泪,他继续打包装东西,我继续装模做样的帮忙。中午的时候终于都弄完了,我帮着他把装好的箱子搬上车,放不下的就装在我车上。这段时间他收入不错,买了新车,并且在曼哈顿一个治安和卖相都很过得去的街区租了房子。 我没搬几样也累得一身汗。我们在附近一家快餐店吃午饭,我空着肚子先一杯加冰的Soda灌下去。 这样胃要坏掉的。他说。 已经坏掉了。我回答。 没有五秒钟,真的肚子疼了。去厕所却发现是大姨妈来了,早有准备,这次已经晚了一个多礼拜。回来勉强吃完东西,还是觉得肚子很痛。林晰问我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我说没事。于是,我们就一前一后的开车去他的新公寓。开了一会儿之后,我渐渐觉得不痛了,但是人开始发冷,嘴巴里味道怪怪的又干又粘,眼前一点一点发黑。在几乎只看得到一片忽忽悠悠的星星之前,我赶紧把车靠边停下,已经没力气开车门了,只好趴在方向盘上狂按喇叭。整个人好像浸在水里,周围的声音全都变成一片汩汩的水声,听不真切。在两眼一黑,失去最后的意识之前,我隐约感到林晰打开车门,扶着我的肩膀,张着嘴喊着什么,说的是什么,一句也听不见。 27) 重新恢复一点知觉的时候,我浑身软得像一摊烂泥。我感觉到林晰的手托着我的身体,下车,跑进一个有很多人的房间。听到他带着喘息声的颤抖的声音:Anyone help us? Shes bleeding然后我被放到一张推床上,许多只手上来给我插这个绑那个,有人在说着一堆听不太懂的话,只捉得住只言片语Massive heme、a。我被推进又一个小房间,林晰被挡在外面,他的手松开的时候,我看到他模模糊糊的影子,垂着手站在那里,身上一大滩血从肚子一直浸透到大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