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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1/3页)
承平侯府客院内人影绰绰,但也纷然有序,倪氏陪着弟媳马氏守在榻边,眼见着床榻上的寓哥儿烧得人事不知。 马氏成婚多年只此一子,说不心疼是假的,但还是勉强扯出个笑劝解倪氏,“芫丫头也还昏睡着,你也别陪着我在此空耗了。” 倪氏属实心里放心不下亲闺女,便也没推让,直说待会儿再过来照顾。 后院,小汀州内,一片灯火阑珊。 孟芫似走过了一条极其漫长而黑暗的甬道,周遭是纷繁嘈杂的声响,却辨不清是人言还是鬼魅,吵嚷得她头痛欲裂,好不容易熬打过去,随即是一阵寒凉,又一阵火热。 再次恢复知觉,孟芫只觉喉咙烧的发紧,头也昏昏沉沉。 缓了半晌再抬眼,茜色纱帐大合着,只透进远处些微光亮。 回想闭眼前境况,天光还亮着,一屋子乱糟糟的哭声间或入耳,赤芍抽噎得险些背过气,紫棠肿着眼拉着郎中不让走,五嫂林氏则亲自捧了寿衣要替她换上…… 孟芫知道人死后身子很快要僵,禁不住折拐,那会儿十分配合。 想到这儿,她用手轻轻摸向袖口。 不是她先头见着的那件满绣松鹤寿衫,而是柔软细密的绸纱——应是件寝衣。 这是,还没死? 禁不住细想,孟芫下意识地喊人,“紫棠,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应声的却是个有些陌生,但又似曾相识的声音。 “姑娘可算醒了,我这就去给您端茶。” 那人边说边往窗边走去,还顺口解释,“姑娘怕是忘了,紫棠她嫂子今日生产,一早已向你告了假,今晚上只有奴婢和赤芍当值……” 孟芫迷惑,紫棠她嫂子都四十出头了,守寡也快三年,怎么突然会产子?且先头没听紫棠提起过她改嫁的消息…… 又细想一回,方才那婢女怎么称呼自己作姑娘?这茜红的帐子也不对,她自寡居再不用如此嫩气的颜色…… 沉下心仔细回想,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孟芫看着朦胧靠近的身影,才陡然意识到,外头当值的是谁! 她腾地一下坐起身,顾不得脑袋发沉,直接掀开床帐朝外望去。 借着窗下微弱灯火,孟芫终于瞧见捧着茶碗缓步行将过来的人是谁了。 “青,青萍?你这是,来接我了吗?” 青萍一头雾水,还当自家姑娘被梦魇住了,“姑娘醒醒神,这是在自家小汀州里住着呢,我能往哪处接姑娘去?” 一旁的赤芍见孟芫坐起身,也赶忙关切,“姑娘可吓坏咱们了,那池子虽说不深,到底寒凉的很,你怎么也不该自己跳下去救人啊……幸亏碧芙姐姐将你们姐弟一手一个给拽了上来,不然都不敢细想……您往后可再别如此妄为了。” 孟芫看着眼前两个面目尚且稚嫩的贴身女使,又抬起自己的手打量,那白皙幼嫩的指节有如削葱,连未施丹蔻的指甲都是淡淡的粉——分明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 她震惊之余,终于了悟。 她这是,又活过来了,且回到了十五岁那年,她笄礼后救落水表弟那一晚。 稳了稳心神,孟芫朝着赤芍吩咐,“帮我更衣,我要去客院。” 孟芫刚换了中衣,倪氏便过来瞧她了。 孟芫眼眶忍不住一热,泪珠子顺着两颊往下掉,“母亲……” 倪氏还当她是被惊着了,赶忙将人搂进怀里,边顺着她脊背平抚,边宽她的心,“你表弟没事了,你别担心。” 孟芫鼻子愈发酸涩,又往倪氏怀里拱了拱,从啜泣变作抽噎。 倪氏见她变本加厉,只能将她拉开,又从怀里取出帕子替她拭泪,“你看你,眼瞅都是要出门子的大姑娘了,还这般爱娇,将来去了婆家如此面嫩,还不让仆妇们笑话。” 听了这话,孟芫有一瞬恍惚,因她忆及婚后不久,有次还真被慕淮招哭了,彼时她狠捶了慕淮一拳,恰被进来禀事的婆子瞧见慕淮小意认错的样子,险些惊掉人下巴…… 这事被传到倪氏耳中,孟芫归宁时还被教训过一回,不过自然又在慕淮那里打还了回去。 想到慕淮,孟芫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既老天让她回到笄礼这一日重头而来,那必是要她扭转前世于两人不利的局面,说不定,还能借此改变身边人的凄苦命运。 意识到这一日至关重要,孟芫赶忙正了正神色,“母亲这些年为我操劳,请受女儿一拜。” 倪氏还当孟芫说的是笄礼的事,只觉安慰,“我的儿,为娘就你和你长姐这点骨血,不为你们操劳,还能为哪个?”“说到这个,为娘倒有事同你商量。” 说着,她看了眼左右。 秦娘子得了授意招呼青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