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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第1/2页)
开学典礼那天阴沉沉的。主任们亲自下场抓纪律,小奚老师借机躲在办公室吹空调。高一年级相对清闲,许多叁十出头的女老师小仓鼠一样,逮着空就吃零食。其中一个拆了包话梅,随手分了几颗在他桌上:“奚老师尝尝,新买的。” 奚老师很客气的收下:“谢谢。” “五班不好带吧?”同办公室里资历比较老的一位男老师站起来接水,看见他脸上那两袋黑眼圈很开心似的:“你们班那个刺头怎么样了?” “您说李群?”奚月白顿了顿:“他有点皮,人其实还好。” “到底为什么打架?”一个女老师边改作业边问,“检查里写的模模糊糊,我都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对于事件经过,某刺头一共写了四个字:一时激动。能弄明白您就该进警局刑侦队了。 回想起李群听到“八千岁”叁个字时古怪又别扭的表情,奚月白忍不住低头笑了笑。他自己读高中时只顾头悬梁锥刺股,尽管模模糊糊的认识到自己可能是受欢迎的,但开窍的实在太晚,没有相关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引导。 走一步看一步吧,李白鼠。 这厢人民教师一头热的决定保卫刺头脆弱青涩的恋慕之心:“就是普通口角,顶了几句嘴。” 那厢刺头压根没打算领情。开学典礼结束,李群很不客气的挤进高叁的队伍:“李纯,我有话跟你说。” 李纯突然得知自己还有个弟弟那年,李朝东的长篇处女作《故园》荣获人民文学奖。那是一本半自传性质的小说,地域气息特别浓厚,本地日报很给面子的排了整版版面。李朝东后来又进了作协,春风得意的奔四男子不顾突出的腰间盘,坚持开了两天一夜面包车回老家大修祖坟(……)。吴秋芳抱着当时五岁的李纯坐在副驾驶上,风吃着都是甜的。 BBS刚兴起那会儿文学论坛上有人评了个李书十二景,别的都有人吵吵,就“疏雨嗅白兰”始终稳坐第一。李朝东骚包的在故园的第二版序里透露,说书里男女主相遇的桥段就取材于他跟妻子当年。囊中羞涩的大学生打肿脸充胖子,跟师兄们去舞厅跳舞,结果被人摸了钱包,饿着肚子在街上乱转时隔着一帘春雨,邂逅了街边叫卖白兰花的姑娘。 大学生最后跟这个白兰花终成眷属,生了个女儿叫青笙。 听说有个脑洞特别大的读者写信给出版社,问“青笙”是不是谐音情生,暗示这个女儿是因爱而生,男女主爱情的结晶。 结不结晶不知道,李群他妈上门那天李纯有点结巴倒是真的。那个女人穿的鼓囊囊又灰扑扑,质量不太好的皮草大衣上像累积了一冬天灰尘没掸,嘴上涂着又油又红的口红,还踩了一双明显掉跟的高跟鞋——走一步会发出两声“咔哒”。 吴女士去了外婆家,也不知道不速之客是不是提前搜集过情报,她气势逼人的走进楼道,把儿子往门口一放,拎着小皮包转身就跑。李群摇摇摆摆的在后面追,张开嘴放声大哭,直接把李纯吓结巴了,边嚎边往屋里跑:“爸、爸爸爸爸……” 那之后好多年,李群都小学毕业了,她才从听奶奶嘴里听到一句半句。那个女的当年等不到李朝东,扔下儿子跟一个佛山的老板走了。晚上李纯趴在中国地图上找了半小时佛山。 噫,广东,那是真挺远的。 放假那天市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各种花里胡哨的伞面开满大街小道,混合着微酸的汗味,光是在里面站一站都觉得热意袭人。 空气黏黏糊糊,挂在身上宛如一层厚厚的芡汁儿,总觉得下一步就要裹上面包糠馋哭隔壁家小孩了。除非洗澡否则绝不露肉的李纯都脱了校服外套,土红土红的系在腰上,很像包着白羊肚手巾的淳朴陕北农民。顶着一脑袋热汗拉开副驾车门,女孩边系安全带边伸手拿纸巾,余光扫过淡鹅黄色纸盒下的两本暗红色封皮的新书,一瞬间,表情变得有点微妙。 驾驶座上的吴女士正低头跟人发微信,墨镜下的两颊泛起光彩:“瑜伽教室还差最后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