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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远山的心突然被揪紧,他猛地起身,却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残腿露了出来,他惨然笑开。 一想到傻奴会恨他,他忍不住难受,不想放手了;但一想起傻奴对他所承受的一切全然无感,他又醒了。 付全被他疯癫的笑声惊住,眸色探寻地在他脸上搜索。 半晌,他停住了所有动作,撑起身子重新坐下,生硬地说:“送走!” 夜晚,他和付全挤在一张床上。 付全罕见地沉默了。 付全以前总说,在死人堆里待得久了,早就受够了沉默,就与人想多说说话驱来赶那种不知哪日会战死的恐惧。 偏偏李远山和苏伟都是寡言的性子,他只能自说自话,天长日久的这种聒噪就成了习惯。 李远山一夜无眠,瞪着眼睛望着房顶,双拳一直未曾放松,掌心已经被指甲抠出了不少血痕。 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他都在期待奇迹降临,期待不懂情爱的傻奴能来找他、疼他。 但一夜过去了,他茫然地看着黑夜被晨晓撕裂,心也跟着被撕了个粉碎。 “人手都准备好了吗?”他轻声问。 付全也是没睡,闷声回了句:“嗯,新招的镖师,正好历练历练。” 李远山的心是麻木的,他已经不知道何为痛了,“那启程吧。” 付全随即起床洗漱。 李远山又忽然低声道:“把我的红月刀给她带上。” 付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那是我一生的荣光,还给苏家。” “真的不去送送她?” 李远山背过身体,对着墙面发呆,不论付全说什么,他都不再言语。 狗东西,迟早后悔,付全腹诽,推门出去了。 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被子中,李远山咬紧了被角,身体颤抖,把所有哭声都咽了回去。 外面人仰马翻,奴仆都在叫着傻奴的名字,李远山终于有了反应,他迟钝地下了床,趿上靴子,有气无力地说:“别找了,她被我送走了。” 日头已高,她应当已经出了城,以后都和他无关了。 厨房的大娘一愣,然后哭道:“爷,不是这样的,马车就在外头,但夫人找不到了!” 李远山眨了眨眼,涩然的一滴泪滑下,“那就是她自己走了。” 她还是对他死心了。 李远山扶在门框上的手紧抓,他身形晃了一下,又像走入夕阳的老人般回了屋子。 他佝偻着身子,以手掩面,就这一个动作僵坐了一整天。 入了夜,付全满面冰霜地回来,痛饮了一杯冷茶,一字一句道:“傻奴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