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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冰 第112节 (第2/3页)
他们旧学,只是会像闲谈一样讲起一些历史故事,因为不必记诵,孩子们自然更喜欢,经常缠着他们父亲央他讲。 “你们两个贯知道偷懒,单知道缠着你们父亲听故事,”白清嘉似真似假地批评两个孩子,“今日的英文词背过了么?句子写过了么?” 两个孩子缩缩脖子,又一起小声抱怨,说不知道为什么要学外文,还说平素也不见父亲说外文,像父亲一样不好么? 每到这时徐冰砚的神情都会特别复杂,看着两个孩子干干净净的眼睛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听你们母亲的话吧,”他最后还是这样对孩子们说,“……你们的路会比父亲的更好。” 白清嘉在一旁听着,偶尔也会感到鼻子一阵酸,好在他很少会说那样萧条的话,让日子还可以继续那样粉饰太平地过。 又过了两年,北方出事了。 1931年9月18日,日本驻中国东北的关东军突然袭击沈阳,趁夜炸毁柳条湖附近的南满铁路路轨,转头又嫁祸给中国军队,随即以此为借口炮轰中国东北军北大营,次日便侵占沈阳;至1932年2月东北全境沦陷,此后日本在中国东北建立了伪满洲国傀儡政权,开始了对东三省长达14年的殖民和奴役。(1) 噩耗是一叠叠一重重的,国内悲声不断哀鸿遍野,有的人还试图再挺一挺救一救,而有的人则终于心灰意冷决定远走他乡——譬如季公子与孟柯,1931年下旬便一同从昆明来了一趟上海,专程为与老友辞行。 “我们要到香港去了,”季公子淡淡一笑,眼中是昭然的苦涩与消沉,“恰巧小柯有部电影要到那边去拍,我便索性陪她一起。” “往后……大约也不会回来了。” 说末尾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头微微低下,看起来像是很愧疚似的,也许此刻的他总觉得自己像个懦弱的逃兵,却又不得不逃、不敢不逃。 “也好,”徐冰砚的语气则是淡淡的,他这个人一向对自己很苛刻、而对别人又总是很宽容,“去了那边就好好休息。” 顿一顿,又扫了一眼老友右腿空空荡荡的裤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郑重地说:“已经做得够多了。” 这是宽慰人的话,谁都知道他是真心的,偏偏却勾起了季思言的情绪——他一把抓住了老友的胳膊,紧紧看着他问:“那我们一起走?” “你跟清嘉带上孩子,跟我们一起到香港去,小柯也一直惦记她的白老师,这样不是很好么?” “这里你还没待够?不觉得喘不过气?” “几年前总统还亲自去日本签《对日宣言》、大谈中日亲善呢,现在他们就能醒过神来了?” “何况他们根本不会用你,你留在这里又能帮上什么忙?” “国家只会越来越烂!烂到无可救药!” “不如现在走吧!趁现在还能走!” 他一句一句地问、一句一句地说,声音越来越大,坐在他身边的孟柯轻轻拉住了丈夫的手臂,眉头同样忧愁地蹙着,既像是想劝慰他,又似乎只是在心疼他。 白清嘉太明白这种感觉了,可她同样也知道自己的爱人会做出怎样的答复,果然没过一会儿她便听到了他微微低哑又略显压抑的声音,在答:“我……” “……还是想再留一下。” 留? 为什么而留呢? 为那时你已经预见到的、那场即将席卷而来的晦暗阴鸷的风暴? 为这个越发孱弱的、甚至随时可能被巨浪颠覆的国家? 还是……为你胸膛里那颗直到此刻还执着地不肯熄灭的心呢? 到1937年的时候,他终于能够给她答案了。 那年日本制造七七事变、迅速侵占了平津,后又企图侵占上海进一步攻下南京;8月9日驻沪日本海军陆战队官兵两人驱车闯进虹桥机场进行武装挑衅被上海官兵击毙,他们便以此为由要挟中国政府撤出派驻上海的部队,亦同时向上海增兵。(2) 这已经不是这颗远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