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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声问:“怎么了?” 那小沙弥似有些腼腆,小心翼翼望他一眼,见他并无不悦,方指着不远处的大殿,道:“那位在等使君的娘子,生得格外眼熟,倒向一个两年前我曾见过的香客。” 郗翰之面上的笑稍淡了些,心不在焉道:“两年前的香客,你如何会记得?” 小沙弥圆圆的脸上露出几分单纯的笑容,道:“我自然记得。那一位女香客每月都来,生得十分美丽,像仙子似的!她还常给我带些寺外集市上的点心来,可好吃了!” 他说着,仿佛想起了许多事,仰头望着碧空,道:“我记得她那时来,是要求子的,如今不来了,大约是佛祖显灵,教她心愿已成吧。” 郗翰之默默听着,只觉如鲠在喉,侧目望着单纯的小沙弥,哑声道:“也兴许,是知晓此生愿望难成,不愿来了。” 那小沙弥目露茫然,正要再说,见大殿已到了,遂止步道:“使君,请入内吧。” 说罢,转身退去。 空荡荡的大殿中,光线幽暗,寂静无声。 年轻的妇人一身素衣,背对殿门,立在蒲团前,并未下跪,只仰目望着殿中高大庄严的镀金佛像。 郗翰之跨过门槛,驻足望着眼前与阿绮有三分相似的背影,沉默许久,哑声道:“不知夫人今日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那妇人不是旁人,却是阿绮的堂姊,才自第二段婚姻中解脱出来,嫁给孙宽不久的崔萱。 她并未转身看他,亦未回答他的话,只静静仰望着面目慈悲的佛像,轻声道:“使君可曾想过,从前阿绮无数次在此虔诚祈求时,是如何情形?” 郗翰之面目紧绷,双唇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 崔萱只继续道:“使君大约不曾想过。可我知道,那两年里,我被夫君折磨时,也常如她一般,日日诚心祈求,能教我有朝一日,脱离苦海。 “每次祈求,换来的却是更深的失落,那滋味,当真一点也不好受。 “我等了两年,终等来了我的良人,将我带出苦海。可是阿绮呢?她却被她心中的良人,无情休弃,抛离在此。” 她话音平静,却字字如刀剑,直戳人心。 郗翰之立在门边,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冷声道:“她何时将我视作良人?” 她分明一面瞒着他偷偷地服那虎狼之药,一面又故作求子状,时时往这广济寺中来,将他的一言一行,尽告知远在建康的太后与皇帝! 崔萱未理会他,仍自顾自地叙述:“我的小阿绮啊,她多么可怜,早没了依靠,一个人留在这里,苦苦等你整整半月,满心企盼地给你送了两封书信,却只盼来一纸休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