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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翰之稍稍沉默,良久,冷嘲道:“她只怕,舍不下建康的富贵风流,如何会跟我走?” 说罢,自拂袖步入雨幕中,昂首阔步,穿庭而过,直往书房中去。 ☆、疑窦 寝房中,阿绮目中水光已隐退而去,正立于屏风后,由翠微替她更衣。 单薄春衫褪下,露出其间掩盖的玲珑身躯,于室内沉沉暮光中,泛出珍珠般洁白的光泽。然通体的雪白,却因手腕一处淤红,令人倏忽心疼怜惜。 翠微蹲下|身抚着那处,惊问道:“女郎,这是怎么回事?今日在寺中,可遇了什么事?” 阿绮一愣,垂眸望去,方想起白日与郗翰之和萧明棠二人的纠缠,下意识抽手,轻轻扭动皓腕,道:“不小心伤了,无碍,早已不觉疼了。” 她这一身肌肤,本就极易磕碰淤青,平日若贪睡,稍不留神,也会因床榻被衾不够柔软而留下几道红痕,是以翠微闻言,未再追问,只继续替她披上纱衣,自嘟囔着至架子间寻来化淤的药膏替她敷上。 墨绿的药膏带着淡淡的沁凉,透过腕间肌肤悄然传递,令阿绮胳膊间起了一层细小颗粒。 她颤了颤,再度忆起禅房中,少年天子那张白皙却阴郁可怖的面庞,恐惧间,竟隐隐生出几分疑云。 从前因种种原因,她从未深思,然今日看来,却觉那同泰寺中,颇多怪异。 她隐约想起幼年时,曾听宫人说起,她的母亲庐陵大长公主,便是在怀着她时,与时为皇后的苏后一同入同泰寺进香,却不慎跌倒,导致当夜难产,拼尽全力将她这个女儿生下后,便溘然长逝。 因这一事,她自记事后,有数年都对那座皇家寺院颇为抗拒。然因居苏后膝下日久,屡屡随她出入寺中,方渐渐习惯,不再多思。 可萧明棠不同。他对同泰寺的抗拒,自幼年至成年,仿佛从未减弱,反而与日俱增。 阿绮记得,幼年时,萧明棠不过是因恐惧寺中形态各异的高大佛像,而时常哭闹,可至后来将她囚在浮屠中,他幼时单纯的恐惧,已尽数化作憎恶与痛恨。 他的憎恶,与苏后的热衷,截然相反,可母子两个,似乎谁也不愿妥协…… 阿绮正凝眉深思,便听戚娘在外低道:“女郎,阿萱娘子派的人已至,可要入内来见?” “令他进来吧。” 阿绮起身至外间,笼好衣襟,才端坐至榻上,便听一阵沉稳而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抬眸,便见一面方耳阔的高大壮汉立在近前,一身内敛武气,冲她拱手道:“仆谷梁,愿为夫人效命。” 谷梁本是孙宽手下,多年来行走南北方之间,与三教九流之人皆打过些交道。 去岁会稽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