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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 (第1/3页)
这是口信。 白纸上写:先走一步,请祝将军带兵在威远城外等候,切莫打草惊蛇。 至少不是八个字,还用了请字。 祝北河默默把白纸往信封里一塞,交给亲兵:送给主公。加急。 第15章 春蚕结茧 寝殿,楚王宫。 青色的纱幔帘笼被微风吹得柔柔款摆,此时已是深夜,侍人立于殿外守候,殿内本该悄无声息。 却不时从紫衫木案上传来轻微的簌响。 沉睡的顾烈眉头微拧,侧过身去,像是睡不安稳。 紫衫木案上的木盒里,一条圆滚滚的白蚕慢吞吞地从一片桑叶移到另一片桑叶上,呆了半晌,没有再吃桑叶,绕爬起来。 顾烈又翻了个身。 他心里隐隐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自前世八岁之后,他就不曾再有梦魇,今日为何会忽然沉入梦乡? 然而人在睡梦之中,毕竟是无法控制所思所想,顾烈这点清醒的念头转瞬即逝,迅速被梦境淹没了。 水。 上下左右都是无边无际的水,喉咙因呛水而烧痛,他试图游出水面,可身上的衣服太沉太重,挣扎都显得是徒劳的。 水上的天光被他奋力凫水的动作划得零碎诡乱,落入眼中似乎更加遥不可及。 身边到脚下层层叠深的黑暗,仿佛在诱惑他放弃挣扎,沉入可以好好安歇的宁静之地。 可他死了,谁来为楚顾报灭族之仇,谁来亡燕复楚呢? 他紧咬牙关,在生死一线间凭空得来一股力气,拼死上游,终于破开了水面。 香甜的空气涌入鼻息,他在筋疲力竭之前,爬上了河岸。 你、你没死!太好了! 他抬起头,一个面目不清的半大小子对他惊喜大喊。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装束,果然是湿透的女童裙裾。 约莫是十岁左右,为躲追兵,养父将他扮成女童,在一个较为偏僻的村庄住了大半年。 是梦。 顾烈冷静地想,为何忽然梦及逃亡旧事? 他张了张口,想说别管我,滚开,但梦里的他还是如当年一样,因为体力耗尽而昏了过去。 那个被顾烈不理不睬的态度惹怒,失手将顾烈推下河的半大小子,心存愧疚,把昏倒的他抱回了家,顶着娘亲的骂,央求娘亲帮他换下湿衣。 犬子命数太轻,多灾多难,养父和颜悦色地对送他回家的女子解释,庙里说,只能当作女孩儿养,才能养大,否则唉。纹身,也是为此缘故。 女子不甚唏嘘,再三为儿子的莽撞赔不是,爱怜地揉揉他的脑袋,这才离去。 傍晚,女子又送来一碗鸡汤,说是儿子不懂事,非闹着要吃,只得宰了鸡,分顾烈一碗,当作赔罪。 他尝不出滋味好坏,好歹是知晓礼节,不用养父提点,有模有样地说多谢,夸滋味甚好。 再醒来,是半夜深更。 养父背着包袱,抱着他匆匆踏上逃亡之路。 他抱着养父肩脖,手脚冰凉,眼睁睁看着他们身后的漫天火光。 顾烈,他听见养父咬牙切齿地说,你记住,这家无辜母子是因你而死。你背着楚顾灭族之仇,怎还能如此贪玩?如此言行不慎,何谈亡燕复楚! 他认错。 是他不该给那对母子接近的机会,是他不够警惕,使得无辜丧命。 那火光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逐渐湮灭在浓重夜色中。 顾烈睁开眼醒来。 青色纱幔外亮有两支烛火,映出朦朦昧昧的微光,顾烈起身,趿着软鞋走到不再发出声响的紫衫木案边。 木盒中的白蚕将自己团在角落,从口器中缓缓吐出软白细丝,绕在身周。 春蚕结茧了。 * 威远城是青州巨城,下临烟波浩渺的平湖,上有势山山脉,易守难攻。 它与青州底下的荆州信州隔平湖相望,再往东就是出海口,是四大名阀汇敛青州财富的宝地。因此柳家严家屯重兵在此,将威远城守得铁桶一般。 威远城与平湖之间尚有遍地沼泽的芦苇荡,广无人烟,因此不可水攻。 故而,将威远城半包围的固江城、曾且城和势山城,就是狄其野选定的突破口。 狄其野带着精兵从山道快速绕过威远城,不入势山,向西直取曾且。 曾且是小城,因为山形地势无多少地可耕,穷得叮当响,男丁多去威远城做工,老弱妇孺在楚军铁骑面前不堪一击,被狄其野顺利接管了城池。 随后,狄其野杀了个回马枪,命令左都督派出小股部队,换上曾且城中守卫衣物,装作曾且士兵,跑到势山城外急报曾且失守的消息。 势山城守卫未起疑心,城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