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60.黎明 (第1/2页)
值班医生事无巨细地向景致汇报了对褚雾雾的检查结果后,犹豫地看向霍辞,说,“病人家属情绪异常激动,我们没法进行下一步检查。” “从外面回来不到半小时就这样。”年长的护士插了句嘴,“好像是做噩梦了。” 处于崩溃边缘的霍辞力气尤其的大,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景致协同好名护工才将他拖至门外,确认褚雾雾的生命体征平稳。 监控回放里,霍辞大概是累了,一进门便挨在床边打盹,醒来疯一样的发狂。 景致默认了护士的说法。 他走到隔壁房,对霍辞惨戚戚的模样见怪不怪,可出乎意料的是,在姚戚身上,他第一次见到她难过的神情,悲哀溢于言表。 不得不说,还挺新鲜。 姚戚细细抚摸着霍辞憔悴的脸颊和额前的干枯的灰发,他这幅痛苦、无助的模样,好像回到了从前。 那是她最不敢触碰的往事记忆,少年时期的霍辞几乎承受了她全部的负面情绪。 一想起儿子当时的目光里的痛苦、压抑和敌意,她仍不可避免地为之胆战心惊。 姚戚有强烈的预感,再不拉霍辞一把,他将会一直沉沦下去,如若这个女人真正消失,她再怎么挽救也来不及了。 “宝贝,这场意外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已经尽全力了,无愧于心。该跟妈妈回家了,好不好?” 霍辞在听到“回家”二字,恍惚的目光微微一动,随着眼帘低垂,滚烫的泪珠灼伤所到之处,疼痛不已。 有个声音曾唤他回家,他因为拒绝了几次,就再也没有听到了。 摆平艳照门的那一个月。 自我排解的那三年,等来解释的那一夜。 再到一年前,他在车内睡了一个月,只为等她回头, 决定放弃的那一刻,他在寂静的客厅从黑夜睁眼到天明。 他好像一直在等,像小时候那样,等一样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所拼命证明的一切,到头来不过验证了父亲的话,他生来便软弱无能。 除了为钱,应该没有女人主动青睐这样的他。 “雾雾不会再回来了,”霍辞努力抬眼看向了景致,“对吗?”同时,不忘撑起身子坐起来,他要回到她身边。 景致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你太累了,精神绷得太紧,这对你、对她都不是件好事。” 景致不动声色地将霍辞按回床上,探了探他额头,体温偏高,“她朋友刚才过来了,你今晚先别陪护了,好好休息。” “对,”姚戚赶忙附和,“她需要不同朋友的刺激,哪能总是你照顾。” “只要你今晚好好休息,想要什么妈妈全都答应。” 度过一场无妄的惊吓和悲伤,霍辞的确感到极度疲惫,虚惊一场流出的冷汗浸透了衣裳,又湿又粘,但他不敢耽误,毫不犹豫地回到褚雾雾身旁,反复地确认她的状态。 陆冉看到霍辞的模样,微微吃了一惊,几个月不见,一头少年白。 她刚抵达医院,不清楚半小时前发生的事,傻傻笑了笑,解释道,“我给她擦脸呢。” 霍辞顺手接过毛巾,“我来吧。” 陆冉站着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间出声,打破了空气中的过分安静,“雾姐一定会醒过来的。” 霍辞的手在空中微微停滞,“对,她会醒过来的。” “不过……” 然而,陆冉话锋一转,丝毫不顾及霍辞的表情和反应,“假如,我是说假如,雾姐真的醒不过来,她以前跟我们说过她死后想要土葬,落叶归根,还有她会和段天天葬在一起,这点希望你能理解。这些话,她应该也跟你说过了吧?” 陆冉陪到凌晨十二点,没察觉到霍辞亦或褚雾雾有什么异样,想要留宿的她和霸占陪护床不放的霍辞面面相觑,终于是拗不过他,和前来接送的老公回家了。 陆冉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离开,后脚霍辞埋在床边泣不成声。 他咬破了唇角,哪怕浓浓的血腥味在鼻腔内弥漫,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 姚戚率先发现了霍辞的不对劲,立马扔掉他要换洗衣服,跑到跟前阻止儿子的自残行为。 “妈——” 霍辞忍着喉咙带来的撕裂疼痛,将说话音量压到最低。 “我该怎么办?”这撕心裂肺的声音,光是听着,能感觉到入骨的疼痛。 “雾雾她不要我了。” 姚戚无可奈何地拍了拍他,“胡说,她好好睡着呢!你又做噩梦了,听表叔的,不能再自己吓自己了。” “这不是梦……”霍辞昏暗的面孔上,两行泪绝望而无声地流,“是我害了她。” 姚戚度过了漫长而煎熬的一晚,最终同意了医生对霍辞使用镇定剂的建议,这是他第一次借助药物控制情绪。 她坐在褚雾雾床边,替霍辞守了一夜。 她恨透这个祸害她儿子的女人,却比谁都要希望她立刻、马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