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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第2/3页)
像——若说之前仅仅牵扯她一人,而她也确实自己化解了,那是否追究她还可以心有顾忌,但而今已经是牵连出了拐带孩童的事来,淮安纪家的嫡幼子出了事,这已不再是她想不想追究的事了。 此事不能任由贾氏颠倒黑白! 贾氏如今已是不可理喻,纪清歌根本不想再和她废话,目光一扫,落在了早在贾秋月现身后不久也急匆匆赶出来的纪正则身上。 纪正则早在贾秋月又是打骂又是喝令家丁绑人的时候他就赶到了此处,却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把目光在纪文桐身上一转,看得出他也微微松了口气,却在随后就看到了立在角门边上的玄衣人和驴老七,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随后再望向纪清歌的目光中已是冰冷一片。 而在他身旁的,另有一名松绿色织锦缎圆领袍的中年人,头戴墨绢缣巾,颌下胡须梳理得根根不乱,身边跟着几名皂衣的差役,手捻胡须看着这一场纷乱,却一声未出。 此人不出声,存在感却是强烈,纪正则行止之间更是隐约以他为首,再看到立在他侧后的那名曾在花园中偶遇过的俊秀少年,纪清歌心中大致有了数——能让知府家公子亦步亦趋的,只怕就是淮安知府大人本人了。 “父亲。” 众目睽睽之中,纪清歌镇定的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那张从驴老七手中收缴的画像:“桐弟被拐,事出有异,清歌恳请父亲详查。” 那张被揉得有几分皱巴的纸上,笔画粗糙的绘着纪清歌的小像,虽然画的并不传神,但此时纪清歌执在手里,就如同比在画像旁边也似,有了真人比衬,原本不像的画像,此时也像了七八分,纪正则看在眼中,面色愈加阴沉如水。 “你今夜去了何处?”片刻之后,纪正则终于冷冷的开声。 纪清歌微一怔:“沿河节市。” 答话的同时,她的心却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果然,纪正则下一句就是:“可有看顾弟妹?” 纪清歌心中一片冰冷,定定的望着这个给予了她姓氏骨血的亲生父亲不语。 她的静默,却给了纪正则发作的理由。 “混账!”纪正则面色铁青,怒叱道:“你身为长姐,携弟妹外出,却不知看护照料!致使弟妹失散遇险!你可知错?!” 纪清歌静默的听着这疾风骤雨一般的斥骂,直到纪正则一句说完,中气十足的声音渐渐消散在微明的晨曦之中。 令人不适的死寂中,伏在贾秋月怀中的纪文桐悄悄抬起头,嗫嚅半晌,小声说道:“不是姐、姐姐……” 他话音刚起,就被贾秋月一把将他小脑瓜摁回了怀里,招手叫过早就候在一旁的养娘,叫她抱着纪文桐回房将养,等着就医。 纪清歌冷冷看着眼前一幕,并未出声拦阻,眼中却浮出一丝嘲讽——连一介稚子都尚且有黑白之分,而这些站在她面前,和她同血同缘之人,却竟连个孩童都不如! “今夜城中混乱,并非因我而起,而掠走桐弟的罪魁,清歌也已带回。”纪清歌清透宛若琉璃的双瞳一瞬不瞬的望着面色阴沉的纪正则:“可父亲,您竟不准备过问,就要定我的罪么?” 纪清歌声音清冷平淡,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就如同融雪一般消失在这微暖的晨风之中。 静默之中,那知府家的公子似是想要说什么,却还未开口就被宁博裕淡淡的瞥了一眼,只得又咽了回去。 纪清歌没有看他,也没有看院中其他各色人等,只静静望着纪正则。 ——眼前这些人,心心念念的都是纪文桐额角的淤青和脸上的红肿,而对她脖颈上被利刃割出的滴血伤痕视若无睹。 她颈子上被‘鱼’那柄锋利至极的短刀划破的血痕触目惊心,任是谁一眼都能看出她遭遇过什么,刀痕若是再深几分,她便注定无命归家,血渍染透了她半边的衣领,粘湿冰冷的贴在肌肤上,而她的父亲,却连一句问讯都不曾有过! 贾秋月如此对她,她并不伤心,继母罢了,到底不是亲生。 但,纪正则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是他的血脉,骨血精魂,莫不如是。 就连与她之间不过是同父异母的纪文桐,认真算起只有半数血缘,她尚且不忍心不管不顾,可为何竟会有人视自己的骨血如仇寇? 纪清歌定定的望着距离她不过数步之遥的纪正则,努力压下心中无数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黑琉璃般的清澈眼瞳却直直的望入纪正则眼中,与他冰冷的目光撞在一处,不退不避。 眼中看着纪清歌这样一副不折不弯的姿态,纪正则却更添几分恚怒。 “妄逞口舌的孽障!” 晨曦微明,星光已黯,纪家偌大的前院之中人头攒动,却鸦雀不闻,只有纪正则坚冰般的音色响彻人群—— “身为长姐,只顾自己,不顾弟妹!险些酿出祸端,你却不思己过,只顾推脱!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