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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十五、墨色 (第2/4页)
您老不顾谢大人死活,寒山晚钓图呢?师父当真以为,这么重要的物件,我不会派人去取么?” 明溦冷冷一笑,道:“哦,既然你想要,那你留着便是了。” 傅琛沉下脸,嘴角的笑意未退,眼底却越来越冷。 “这么说,您找到了其余的引蛇出洞的方式?” 明溦懒得回他,站起身,将外袍拢好,转身即走。大帐外的雪已经停了,泥土上覆着一层绒绒的白,她不敢耽搁,牵过马,扬蹄直奔而去。凌冽的寒风挂在脸上,细雪眯得人眼都睁不开,她所穿的衣服不多,狐裘披风抵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冷意。明溦牵着缰绳的手已经冻得几近麻木,露在风雪里的脸也僵成一片,但越是如此,当她策马狂奔之时,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洒脱之意。 这是最后的一局棋。今夜过去之后,大梁国的江山易主,而她也终于可以以此引蛇出洞,终结自己几十年来的滔天恨意。 傅琛有一事不知。寒山晚钓图确实是她的目的,但金陵城既有此乱局,宇文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按兵不动。他昔年试图以这东西挑起容氏与帝君相争,而今无需他动手,容氏门阀已经自行撕破了与皇权维系的几十年和平。 北大营往外是一马平川的官道,官道经数个险峻转折后便可岔入烟溪。明溦的骑术精湛,一路行至官道与北大营的交接路口,一队人马才将她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令信呢?” 明溦也不下马,只将方才抢来的令信塞到那小兵手上。她的心下着急,面上佯装泰然,那人看不清她的脸,只将信将疑把令信来来回回巡视了数次。 “雪夜风寒,你哪个营帐的?出去做什么?” 她还没答话,却听身后一阵马蹄声遥遥追了过来。她发了狠,也不管那令信,牵起缰绳就要试图强闯。身后一人大呵道:“这是待霜阁之人奉皇长孙之命入京,让她先走!” 明溦讶然回过头,却见一人策马而来。那人身着黑色骑装,披着斗篷,他的脸在长夜风雪之中看不分明。明溦本想着此人或许是顾千帆或者容家之人布下的暗探,一时也未多留意,待她策马出了北大营,却见那人依然跟着。不仅如此,他还专程与她隔开了些距离,这距离不近不远,恰好够他跟她一路。 傅琛。 明溦心下破口大骂,低下头,猛一拉缰绳策马狂奔。这小疯子在这时候不守着他的大好江山,竟亲自追来,到底是…… 正思索时,她觉出后心一凉,求生的直觉让她忙低下头。 明溦的直觉不错,紧追不舍的傅琛确实抽出了一支箭。当那羽箭瞄准她后心的时候,他持箭的手曾有片刻的犹豫。 机会稍纵即逝,明溦策马转弯。那羽箭在他的手中停了片刻,终究没有破空而去。正如方才一瞬之机,他并未将她拦下来,反倒放她离开了北大营一般。这桩桩件件,每一件事都缠着他心头的痛意与困惑,仿佛一道绳索深深勒入他的胸口。 此去以后,山高水远,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傅琛一念至此,猛一拉缰绳,策马直追。明溦的骑术甚好,即便来到大梁许久也不见生疏,快马将官道上的泥点撩了一路,泥与细雪混在一起,白绒绒的路面顷刻污水四溢。二人辗转过两个急弯,傅琛渐渐落了下风。他又摸到了羽箭的箭簇部位,黄木弓就在他的身后。 这一箭过去,即便不将她重伤,二人的师徒情谊也可以见底了。 这个念头甚至比放她离去还要令他窒息。眼看着明溦策马越行越远,他急中生智,破釜沉舟地吹了两声哨。空荡荡的口哨声在空旷的官道上万分刺耳,快马听了那哨,扬起前蹄,嘶叫了一声。 扬蹄的快马令明溦险些拉不住缰绳。她沉下脸,狠狠一夹马腹,那马未行几步,哨音再度响彻夜空。 都是北大营里受训的战马,马的性子虽烈,轻易却也不会背叛旧主。 明溦心下大骂,牵着缰绳试图重新操控快马。一道明亮的焰火划破了夜空,片刻后,官道北侧,那重重的青山之外也腾起了一道焰火,与之遥相呼应。帝君的密信送到,诛杀容家的刺史终于姗姗来迟。 明溦策马转过身。 夜色太黑,橘色的焰火被重重夜幕吞没。二人遥相望去,虽都看不清彼此的脸,但这一刻的灵犀都被无端放大了不少。傅琛想到了待霜阁终年不退的白色,那鹅毛大雪比今夜的细雪更为纯粹,盈洁。他在许多时候都未有归乡之感,无论身在待霜阁,或是花发路香的金陵。 他的少年并不顺遂,明溦对他算不上照顾,也算不上疼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