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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第2/2页)
不少见。 曾几何时,假如他在别人面前说她记性好,那实际就是在怪她爱翻老账、锱铢必较, 假如她在别人面前说他脾气直, 那实际就是在骂他太神经质、变幻无常。 假如他朝她充满怜爱地莞尔一笑,那下一秒开口一定是“你好像胖了”,假如她温柔小意地挽住他手臂, 那接下去要说的必然是“你增高了吗”。 就算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气氛亲昵地聊得很开心, 内容也绝对是互相诅咒对方。 毕竟不是谁都能毫无怨言地跟冤家结婚。 但是生活就像铁杵, 积年累月地磨着磨着, 也就变成了人生密密缝的针。 沈稚有时候会想,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沈河的?是在以平衡激素、保证身体常规高效运转为目的的夫妻生活中, 还是镜头前蓄意营造的虚情假意里? 又或者说,是因为他忙里抽空给她做的一顿顿饭?他们给对方对台词时偶然的四目相对?还是因为一个早起、而另一个晚睡,两个人刚刚好在起居室里一起喝杯热水时宁静又缥缈的清晨? 遇到的艰辛与不愉快,沈河与沈稚都乐于迅速揭过。理由是两个人清楚, 不论问题解不解决,他们都不会分开。 然而时至今日,有些什么也许已经改变了。 只是他们之中没有谁敢于率先站出来面对。 之后的某一天,沈稚刚拍完上午的部分, 刚走到监视器那头,就看到沈河像一尊神似的立在导演背后,整个剧组的气压都降低了许多。 他来探班, 她也不能不买帐。 不用多考虑,亲热的态度就像条件反射,已经涌入肺泡,一股脑的变成呼吸泄漏出来。 她笑着把手里的水杯递过去, 又跟周围人打趣说:“他是不是又吓唬人了?你们别理他。” 他只微笑,又去牵她的手说:“吃了饭吗?” 两个人去附近找吃饭的地方。 助理本来想劝阻或陪同,刚走上前就见沈河抬起手,像哄小孩子一样打发她:“小冬你一边玩去。” 紧接着就拉着沈稚坐上车扬长而去。 留下助理在原地险些咬碎一口银牙:“……虽然但是我叫小秋。” 附近根本没有什么能吃的地方。 沈河拉着沈稚下车,拉着她进店门,拉着她问有什么吃的,拉着她回车上取手机,然后又拉着她到店内找到座位坐下。 沈稚被沈河拉着下车,被他拉着进店门,被他拉着问有什么吃的,被他拉着回车上取手机,然后又被拉着到店内找座位坐下。 她任由他摆布,一点主动配合的意思都没有,但也不没反抗就是了。 家常小炒,富有油烟味,店里没有其他人。 沈河与沈稚面对面地坐着。 尽管这些年赚了不少钱,沈河与沈稚始终没有高看过自己。他们还是过着寻常到不起眼的生活,对提升阶级毫无兴趣,做出的唯一改变也仅限于确保个人隐私。 沈河和沈稚没有任何照顾对方的意思。 自己清洗餐具,自己盛饭,自己夹菜。 静悄悄地吃着,差不多该开始第二次添饭的时候,有人开口了。 沈稚说:“那是你的义务。” 沈河不吭声,甚至都没放慢过动作。 “不跟别人乱搞,”沈稚说,“那是你的义务。” 沈河的神情纹丝不动,淡淡地看向她:“你说得对。” 说这四个字的时候,他望着她。那样的目光,沈稚相当熟悉。他的理智彻底在线,他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他的血正冷着。她也同样如此。 两个人都把肚子填满。 走出店时,他们笑着跟老板打招呼。两个人说说笑笑往车上走,给人充分留下感情好的印象,到时候在社交网络上随随便便一搜,又是好的路人缘。 回到剧组,重新投入工作。沈稚说:“你还有事就先回去吧。” 午后的日光一反常态有些阴沉。暗淡的橘红色垂落,仿佛夕阳似的沉沉下坠。沈河背对着太阳站立,熠熠生辉,显得漂亮异常。 他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那一天,沈河一直在场到沈稚收工。 他不轻易去打扰她,因为怕影响她工作,害得她出戏。于是只默默等待着。 这段时间,沈稚所饰演的角色到了人生的低谷期。 她需要扮演低潮中绝望的女人。 导演一遍一遍地强调着“已经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沈稚也不断地告诉自己“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为了代入角色,她一个人独处了很久。 导演说了“ok”,沈稚反复看了拍摄好的部分。最终,她还是说:“我觉得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