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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落胎对女子身体损失极大,他不能保证,皇后日后还能有孕。 他说得极为委婉,嬴衍心知这一胎必是保不住的,短暂的怔然过后,心内痛得没有任何知觉。 最终,他怅怅叹了口气,似是说给自己:“不碍事。孩子日后还会有,皇后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孩子……还会有的……”他心口酸涩,喃喃重复了一遍,“朕只要皇后无事。” —— 他在她睡熟后才敢进去,坐在榻边,轻握她冰凉的手。 岑樱熟睡着,脸色苍白,脆弱得好似一抔天色将阑时的月光,随时皆会消散于清晨的零露。 绣满织金芙蓉的帐间血腥气无孔不入,如何也掩不住。 白日的冠服已然除下,那枚祈福香囊也被解了下来,放置在托盘上,露出里面包裹着的草药。 太医说,香囊里掺杂了大量的荆芥草,这种草犹受狸猫喜爱,能使狸猫产生躁狂之态。所以她们才会在回宫的路上撞见狸猫堵路。细算起来,也许那时就动了胎气也未可知。 那假传消息的白蔻和做香囊的宫人也都被梁喜关了起来,等候他的发落。而说来可笑,宫人不是旁人,正是前时因家族获罪而入宫的舒氏女。 但他却知,家族之仇只不过是个幌子。舒氏是流放不是斩首,舒氏女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自寻死路,他心知肚明背后的人是谁。 母亲,已经容不下他了。不仅容不下他,更连他未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下。之所以安排舒氏女来做这件事,不过是想他迁怒舒家,惹得朝野议论。 所以,他的孩子,是因他的母亲和父亲而死,更是因为他…… 是他亲手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恍似背脊处升上一股寒意,嬴衍看着窗外的圆月,心中冰凉一片。 掌心里握着的手腕似乎动了动,知道岑樱已醒,他欣喜地朝妻子看去:“你醒了?” 鸳鸯枕上,岑樱缓缓睁开了眼。 视线相触,他面上未及擦去的血污令她一瞬想起了今日乾元门下薛崇的咒骂,岑樱的眼中瞬然涌起了泪水。 “别过来……”顾不得身下的疼痛,她挣扎着朝后躲去,望着他的双目里悉是伤怀,“我不想看见你……不想……” 她抓着一切能抓的东西失控地向他砸去,泪落连珠子,哭声却一声比一声凄厉:“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你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眼泪如同狂风骤雨砸下来,躲闪间便砸在他的手臂上,灼烫生疼。 嬴衍一时心痛如绞。 他回答不了她的问题,也无法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