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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衍的脸色霎时沉若浓云。 一旁的青芝装作未闻,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退下。他将人从案上捞起,拖入怀里,岑樱已恍惚醒了过来:“闷罐儿?” 她迷蒙睁开眼。 嬴衍冷着脸,抱她在怀中坐下:“叫朕什么?当着下人的面,也敢这般胡言乱语。” “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提这几字。” “就要。”她轻轻地嘟哝,大梦过后仍有些不清醒,“我才不管呢,朕来朕去的,当皇帝了你很威风是不是?” “只是你一个人的闷罐儿不好么?”嬴衍没理会她的胡言乱语,以指腹一点一点揉着她脸上被书脊印出的红痕。 他这一声语声并不十分清晰,岑樱尚在初醒的混沌之中,也就没有听见。她揉揉眼神智清晰了些,又忆起了白日的事:“我、我好像有件事情想问你……” 鸡同鸭讲。 嬴衍斜她一眼,拾起案上那本被她压出褶皱的《礼记》:“我先考考你近日的功课。” 他给她派了女傅,从儒家经典到记述宫中礼仪制度的《内典》,全部都要她了若指掌。偶尔还要过来亲自过问。 可怜岑樱只是跟着阿爹学过一点儿圣人的教诲,哪里系统地学过这些。每日疲累不已,直至今日才趁他御驾春耕偷摸着出宫,却得知了村子的事,早早地回了。 知是逃不过,岑樱只好耐着性子任他抽背了几句。偶有几句答不上的,便乖乖伸手任他惩戒。 嬴衍只瞥了她一眼,捏着戒尺并未动作。 “说吧,你要同朕说什么。” 他已知了她今日出宫遇见周沐的事,还知方才底下人来报,周沐的住所被人纵火,险些死掉。不必问也知道她要问什么。 岑樱遂说了清溪村被屠之事,问他:“你之前就知道的对吗?上次月娘想说,你不让她告诉我。” “是。”他径直了当地承认道。 岑樱有些失望:“那你为什么不处罚薛崇呢?你已经做了皇帝了啊,还是说,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在意那几十条的人命吗……” 她想起周沐告诉她的那些名字心间便一阵阵地抽疼,那些苍白单薄的名字背后,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是一个个关心她爱护她的活生生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的争斗要把乡亲们扯进来。 嬴衍密长眼睫在烛火里微扇了下,面上并没什么情绪:“定国公府毕竟是太上皇的旧部,根深蒂固,一时不好拔除。” “你再给朕一些时间,朕必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可那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你之前,又为什么骗我?”岑樱眼角酸涩得要裂开,却固执地不肯掉眼泪,看着他烛火阴翳下稍显阴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