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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桓温废立 (第2/2页)
谢安、王坦之闻其病笃,密缓其事,锡文未及成而薨。(时年六十二。)《王彪之传》曰:温遇疾,讽朝廷求九锡。袁宏为文,以示彪之。彪之谓宏曰:“卿固大才,安可以此示人?”时谢安见其文,又频使宏改之。宏遂逡巡其事。既屡引日,乃谋于彪之。彪之曰:“闻彼病日增,亦当不复支久,自可更小迟回。”宏从之。温亦寻薨。案简文帝自永和二年何充卒秉政,至其立,已二十五年。引用殷浩,以与温抗者,即简文也。《纪》言帝初即位,温撰辞欲自陈述,帝引见,对之悲泣,温惧不能言。有司奏诛武陵王晞,帝不许。温固执,至于再三。帝手诏报曰:“若晋祚灵长,公便宜奉行前诏。如其大运去矣,请避贤路。”温览之,流汗变色,不敢复言。又言帝践阼,荧惑入大微,帝甚恶焉。时中书郎郗超在直。帝乃引入,谓曰:“命之修短,本所不计,故当无复近日事邪?”及超请急省其父,帝谓之曰:“致意尊公;国家之事,遂至于此,由吾不能以道匡济,愧叹之深,言何能喻?”因咏庾阐诗云:“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遂泣下沾襟。然则帝之于温,初无所畏。《纪》又谓帝神识恬畅,而无济世大略;故谢安称为惠帝之流,清谈差胜耳;谢灵运迹其行事,亦以为赧、献之辈;盖非笃论也。《晋书》好博采而辞缺断制,往往数行之间,自相矛盾,要在知其体例,分别观之耳。作者意在博采,原不谓其所著皆可信也。据《本纪》:孝武之立为大子,实与简文之崩同日,然则《王彪之传》谓君崩大子代立,大司马何容得异?语亦有误。其所争者,盖非大子之当立与否,而孝武之当为大子与否也。然则《晋书》记载,多不容泥,谓简文视天下为傥来之运,恐亦诬辞矣。然则桓温图篡虽急,而朝廷拒之甚坚,且镇之以静,终不为其虚声所动,盖自其举兵欲胁废殷浩以来,至于孝武之初,始终若一,初非谢安、王坦之、王彪之等数人之力也。简文之才力,亦实有足称矣。此又见庾氏之欲推立之,实非为私意也。 温四弟:云、豁、秘、冲。六子:熙、济、韵、袆、伟、玄。熙初为世子,后以才弱,使冲领其众。温病,熙与秘谋杀冲。冲知之,先遣力士拘录熙、济,而后临丧。熙、济俱徙长沙,(见第三章第九节。)秘亦废弃。云前卒。豁时刺荆州,加督荆、扬、雍、交、广。(扬当作梁。)冲督扬、豫、江三州,为扬州刺史,镇姑孰。豁子竟陵大守石秀(竟陵,见第三章第九节。)为江州刺史,镇寻阳。(见第四章第一节。)八月,崇德大后临朝摄政。九月,以王彪之为尚书令,谢安为仆射,刁彝为徐、兖二州刺史,镇广陵。(彝协子。)二年,正月,彝卒。二月,以王坦之代之。三年,五月,坦之卒。以桓冲为徐州刺史,镇丹徒。(见第四章第二节。)谢安领扬州刺史。太安元年,大后归政。安为中书监,录尚书事。二年,八月,为司徒。桓豁卒。十月,以桓冲为荆州刺史。王蕴为徐州刺史,督江南晋陵诸军。(蕴,孝武后父。晋陵见第四章第三节。)谢玄为兖州刺史,广陵相,监江北诸军。(玄,安兄子。)于是下流之势渐重矣。《王彪之传》云:谢安不欲委任桓冲,故使大后临朝,献替专在于己。《冲传》云:冲既代温居任,则尽忠王室。或劝冲诛除时望,专执权衡,冲不从。谢安以时望辅政,为群情所归,冲惧逼,宁康三年,乃解扬州,自求外出。桓氏党与以为非计,莫不扼腕苦谏;郗超亦深止之;冲皆不纳。桓温尚无所成,而况于冲?其不敢为非分之图,亦固其所。然冲之为人,雅与温异,颇有公忠之心,其不为非分之图,亦非尽由才之不及,势之不可也。温据上流久,且夙怀反侧之心,其余毒,自非一朝所能消弭,故桓玄卒资之以搆逆。然当苻坚入寇时,晋之克弘济于艰难者,实赖上下游之无衅,其时上下游之无衅,则冲实为之,冲亦可谓贤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