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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0) (第3/3页)
他披上蟒纹对襟披风,系好衣带:家主,三郎君差人来问,他想念外祖父,可否同行? 贺洗尘笑了笑,心想阿愔恐怕是怕他胡乱喝酒,对肩伤不好,才借口思念亲人。傅家老太爷对他哥俩也确实好,要不以他沉默寡言的性格,怎么会主动去找没见过几面的外祖父? 左右是父亲那边的亲人,想去便去。你看顾着点阿愔,若有郎君欺他,便来告诉我,我去欺负那家郎君的母亲姊姊。贺洗尘漫不经心地望着飘扬的雪花,仗势欺人那码子事,谁不会? 燃城心中想道,军营里你仗势欺人的事情做的还少么?却也没说出口,一边将案桌上的香炉熄了,一边顺着他的话应道:是,家主。 贺洗尘忽然撇头看了下清秀的小姑娘,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道:燃城,你怎么长得比我还高了? 梁道的壳子生得颜色太盛,唇红齿白,风流秀逸。作郎君的时候,招惹女公子;作女公子的时候,招惹郎君。 冷淡如燃城也不禁面色一红,后退两步毕恭毕敬道:仆为女子,自然高些。她顿了一下,小声叮嘱,家主还望郎君谨慎。她是贺洗尘千挑万选的心腹,整个公爵府除了梁愔,只有她知道贺洗尘男扮女装的秘密。 贺洗尘不置可否,信步踏进积雪的庭中:洛阳比会稽大,人心也诡秘几层。傅清臣虽说是我的表姊,却也无法尽信。此次设宴,试探居多。 三公之上,掌天下军,即使是这样的高官,在王谢等累世勋贵面前,也只是不入流的草莽寒门。贺洗尘年纪轻轻,位极人臣,日子却不见得好过。 被自己的死鬼老娘废黜的皇帝指不定视他为眼中钉,显赫大族虎视眈眈。前有狼后有虎,他若站得稳脚跟,族中老幼自然平安无事,倘若一着不慎,则血流成河。 燃城打开油纸伞追上去,撑在他头顶,低声道:家主又忘了,您该叫尚书丞一句珣姊,再不济也得唤声傅尚书。 哦。贺洗尘虚心受教。 *** 这个世界的女人比贺洗尘以前遇到的都要高,力气也大,穿着打扮不是霓裳步摇,而是羽扇纶巾,潇洒俊逸。而男人倒是与之前一般无二,只是力气小点,体质虚点,还要负责生儿育女。颠倒的怪异万相构成了女子读书入仕、经商打仗,男子洗手做羹汤的奇异场景。 贺洗尘初到的时候,满院子都是号哭声。等他睁开眼睛,坐在床边的梁煜却不见丝毫欣喜,神色凝重。隔天梁家便传出大郎君病死,孪生的二女郎病愈的消息。 从此,梁慢变成梁道,贺郎君成了贺女郎。知情的人一个个都死了,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保守这个秘密。 阿姊喜欢山水诗?马车上的梁愔拿着一本《荷锄集》,看了几眼说道,五年前青牛山人、苦斋居士和骑驴道人横空出世,才华横溢,可惜如今不知隐居何处,只留下这一本诗集。 诗集上正翻到署名「青牛山人」的见志诗,贺洗尘想起当年三人游学,不禁弯起嘴角笑骂:哈,这老牛鼻子明明忧国忧民的很,还偏偏写什么归隐田园的鬼诗。 阿姊认识她们?梁愔问道。 不认识。贺洗尘笑嘻嘻地否认,可瞧他神态,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梁愔垂下眼皮,合上诗集。 * 哦豁!梁二郎已到前街。 总算请到她了。 毕竟梁傅是姻亲,总要给些面子。 谁给谁面子还不一定,梁家发迹不过三代,哪能和世家大族相提并论? 慎言慎言! 傅家递的帖子上说是家宴,可世家姻缘盘枝错节,隔着几百里远都算是从姊妹,沾亲带故、品阶又高的名门子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打发小辈准备厚礼、腆着脸皮来试探虚实。傅华珣进退有礼,耳朵听着角落里的窸窸窣窣,面上却仍旧是温和的笑意。 祖父,听说愔哥儿也一同来了。她轻声说道。 那孩子性格孤僻,竟也愿意出来?待会儿让华璋照看好他,别让人冲撞了。老者名唤王闲,身份尊贵。年轻的时候是王家最贤淑的郎君,后来嫁到傅家生了一双儿女,经历丧妻丧子之痛,性格却强悍了不少。 你那个不争气的母亲在哪儿? 傅华珣回道:昨晚吃醉酒,如今还没醒转。 王闲眼中闪过恨铁不成钢的怨恼:她的亲亲外甥在洛阳四面楚歌,她没能帮衬着点也就算了,还如此不思进取! 傅华珣有心安慰,忽听门外嘈杂,行礼作揖声夹在一起,女婢跑进来通报:老太爷,梁家马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