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35.身造者 (第3/3页)
父亲知道了她在干什么,立即撤销回执笔录,把警局留档抹除得一干二净。 他生平第一次对宝贝女儿动手,怪自己的妹妹当初就不该让高阳依去录制那个节目,不然她怎么会到今天这个神志不清的地步。 “你是有多疯,才会把况周当杀人犯?你要再把这事闹到戚家那边知道了,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嫁给他!” 高阳依歇斯底里的哀求父亲帮她,常韧已经死了,她不能让害死他的人高枕无忧,她更不想再和那个凶手有一丝瓜葛。 争执之下,高阳依冲到厨房拿起一把水果刀架在颈边威胁父亲。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从小宠爱自己的父亲居然连一句敷衍都不愿给她,只是摆出父权的威严命令她不要胡闹。 于是锋利的刀刃割破了皮肉,高阳依在锥心的痛意中昏迷,再醒来就是被当成疯子一样绑在病床上。 虞越看着高阳依勒出印痕的手腕,想帮她解开却找不到松绑的地方。虞越抚上高阳依淌满泪痕的脸颊,想到她这些时日的遭遇就心揪得难受。 但在初始的震惊慢慢消化后,仅看高阳依诉说的事件表面,的确就像是一场青少年冲动自杀的悲剧。 “你为什么肯定,是会长杀了他?”即使现在戚况周在自己心里已经卸下光环,虞越还是不敢相信,他能杀人。 不是对他的人品有多信任,而是像他那样谨慎的聪明人,都不愿沾上任何有损自己利益的麻烦,又怎么可能去实行谋杀这样极其复杂又严重的罪行。但凡有一线纰漏,他完好的人生就毁于一旦了。 “除了他还会有谁能陷害常韧!不早不晚,就在那夜后的第二天出现了莫须有的诬告,那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可一心调查着失窃始末而没有察觉到更大的危险……”高阳依闭目摇头,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警觉。“我知道当我和别人在一起他一定不会轻易放手,他可能会警告甚至伤害常韧,但是……”她不再说下去,憔悴的脸蛋涕泗纵横。 高阳依每天都会梦见常韧,梦到他鲜血淋漓地从楼底爬上来,抓住她的脚踝质问,为什么要害他? 如果能预见到这个结果,她还敢喜欢他吗?她能保护好他吗? “可为了你……他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在你们感情刚刚萌芽时,就掐灭呢?” 虞越回想起在湖畔的那个傍晚,戚况周对照片中的男孩的确有着很大的妒意,那他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动手? “戚况周不是为了我杀人,他是杀了觊觎自己所有物的人。他不能容许自己的物品易主,想要给物品深刻教训让她不敢再犯,就要在他们自以为触及幸福的时候,攻予致命一击。” 叩门声响起,高阳依的母亲进来,她不知在门外听了多久。 “好了,睡前故事讲完了。乖乖去睡吧,希望一觉之后你能真正清醒。” 面容比高阳依更为精致的妇人对虞越的存在视若无睹,她整理着高阳依缭乱的发丝,低头在女儿发顶落下一吻,像哄幼儿般轻哼着催眠曲。 高阳依木然躺着,看向虞越的眼中穷竭着仅存的祈望。 一瞬间什么疑惑都烟消云散。虞越克制的对母女二人道别,她走出套间进到盥洗室里,开水不断浇泼着自己的脸。 腊月的冷水很快把手指冻得僵木,可这刺骨的寒意却不及心底的惶然。 他们不怕让虞越知道这一切,就像戚况周敢让高阳依收到视频一样。 不仅要让她尝到亲眼痛失所爱,却无能为力的绝望。还是在告诫她,你有证据又如何,一个名门望族的优等生就算真的犯下杀人重罪,他的阶级都会保证他的清白。 真相,在玩弄权柄的上位者心中,只是和良心与正义一般微不足道的名词而已。 虞越跟随钟訚回到别墅,这一晚她什么习题都没做,早早地睡在钟訚身边,然后她梦见了常韧,那个只在高阳依的朋友圈中见过的男孩。 她很熟悉他,知道他的眼睛是内双,笑起来右边的虎牙特别可爱;他爱打篮球但心脏不好,只能靠指尖转球来吹牛;他请过同学连吃叁天馄饨,就为了讨好店主收养被虐待的小狗;他还有268天就成年了,他想在高考之后去喜欢的诗人墓前献花。 他是并不特别又受人钟爱的芸芸众生之一,他本该还有很多很多的未来,可世上已经没有他了。 最后梦中的常韧踏入一面镜子,他头也不回的一直往里走,直到消失不见。镜面只剩下虞越,是她开学那天刚刚换上校服的样子。 午夜梦回,虞越庆幸自己不是常韧。她还活着。她还有转圜的机会。 虞越下床走到窗边,钟訚醒来站到她身后。 “我不想像依依那样。”钟訚牵起她的手,虞越任他将自己拥进怀中。 “你爱我吗?”钟訚看着她深深点头。“那你能为了我改变吗?” 钟訚以吻作答,虞越打开窗,细小的结晶飘落在他们肩上。 妥协是最简单的出路。但妥协不意味着屈服。 “下雪了。” --